“你一个修士,家里怎么还有个厨娘啊?”云初倚在廊柱上,看着江迎拖着一板车碗筷稳如老狗地往北边伙房去。
“这你就不懂了,深宅大院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只要每天还有烟火气冒出去,外头看了就知道,这家还好好活着。”
修士会隐居人间并不是什么秘密,但江迎这种拉仇恨的体质就要格外注意隐藏自己。
云初笑笑:“走,陪我出去转转证明我们活着,就当是‘断续’的报酬。”
“你不这么说我也会陪你去的。”江迎用力一推,板车自己滴溜溜地滚回了伙房。
两个衣着贵气的漂亮女子走在街上,却没带一个下人,势必会被议论。
“这俩小姐是哪来的,看着眼生呢!”
“也不想大户人家的,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其实一个随从也没有,透着穷酸呢!”
“说不定是哪个画舫上的魁娘子,下来勾男人的!”
话音未落,这个口不择言的年轻男子就不知被什么绊倒,两颗门牙全摔掉了。
云初得逞的笑一闪而过,转而问身边的江迎:“不过这街上确实没什么姑娘在逛,你说她们平日都在干什么?”
“想知道?”江迎四下一瞄,凝神于耳,捕捉到一丝声音。便拉着云初进了一个青石板胡同。
两个人七拐八拐来到一道木门前,木门是左右两开,大户人家的样式。可是门上黑漆已经斑驳了大半,看起来修缮维护都不是很用心。
“你带我来”云初话说了半句,就被江迎捂住嘴只能小声说,“来这干嘛?”
“你听!”江迎指指门里。
门的那边,有婴儿的啼哭声,还有少女温柔的轻哄。
“凡间的女孩都在家带弟弟?”
江迎摇摇头,看准了一处屋檐:“来!”
二人轻巧地趴在屋檐上,看着院子里的女孩约莫十五六岁,脸上的稚态还未尽褪,怀里却抱着一个婴孩,她衣领散开,竟是在喂奶!
云初惊得,原本一双大眼睛如今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已经当……”话又说到一半,一个稚童从屋门口子高门槛上翻下来,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摇摇晃晃的张开双臂朝女孩走去。
“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
“和她自己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承受……凡间都是这样嘛?”
“命运是一致的,只是这里的姑娘嫁人生子更早一些。徽州女子,几乎都教养的极贤惠,所以在凡间名声好,求娶的人也多。
徽州男人跑商得多,男男女女只是按照自己的认识生活下去而已,他们并不觉得难以为继,每种生活都有幸福的点点滴滴,只是你不能接受、你无法想象而已。”
江迎看着云初仍然一副怜悯的神情,摇了摇头——真诚地尊重他人命运,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当然,前提是在这个世界的律法中,十四岁允许结婚。
两人一时无话。
在街市上逛到夜幕降临,两人手里提着六安瓜片、黄山毛峰的茶包。云初手里抱着一个朱红、松绿相间的漆盒、江迎拎着一个锦盒,里头是一方歙砚。
左手右手的纪念品,浑似两个游客!
一通买买买后,下午看见十六岁二孩宝妈造成的心里冲击已经烟消云散。
天黑了,街上人也渐渐少起来,江迎提议:“回去吧,两个女孩再在街上晃,反而不对劲了。”二人一下午的“凡间女子”体验卡正式到期。
一回到凌绝园,江迎就觉得氛围不对,角门的工匠们下班了,府兵自然不敢走,但是现在他们列队站在大门里是在闹什么?
“江大人,我家老爷在里头恭候多时了!”府兵头领向着正厅的方向伸手。
江迎眉心一跳,又来?这次直接不请自来,登堂入室了?
她和云初对视一眼,二人都没察觉到有修士在附近,那这容二怎么敢的啊?
对方毕竟只是凡人,即便来者不善她俩也不怕,所以二人信步踏入园中,一白一黄两道靓丽身影推正厅门的一瞬间,秀美挺拔的身姿被烛光照亮,屋内人的双眼被此二人点亮。
只听得“扑通扑通”几声,容二还有一个更年长者带头直接在正厅跪了一地。
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形,江迎云初二人差点倒退出去!
“啊?容二爷,你们这是干嘛?这位是……”
容二跪行几步,到了江迎跟前:“江仙长、江大人!小的有眼无珠得罪了您,您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啊,这是我家大哥,特意来和我一同给您赔罪!”
“有诈!”这是江迎脑中唯一的念头——只是一个信物,撑死了江迎能得点盘缠路引的好处,怎么就至于两个当家的专程跑过来下跪磕头?
容老大从怀里摸出两张灵帛,双手奉上:“江大人,老爷子走之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