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迎仿佛已经看见周氏半卧在檀香榻上,媚眼惺忪的看着面前五个厢房少爷,慵懒地一挥手:“换一批!”
一阵恶寒让江迎回过神来,定了定神,一拱手:“既然如此,我不搅夫人好事,也希望夫人配合我一下。”
周氏对“夫人”二字很是受用,这时也想起江迎方才的身手,意识到眼下的情形对自己并不利。
“你想要钱?我现在这仨瓜俩枣的,好汉你应该看不上,不如等……”
“不要钱,我只是和夫人想到一处罢了!”江迎单边眉毛一挑,并不明说。
她想的是她和高小妹编的那个故事——父母来苏地做生意失去音讯,千里寻亲的一对兄妹。
吴员外的年纪刚好够得上做爹!
在姑苏城横着走的员外郎一定想不到,他即将多一双儿女。而江迎和高小妹,这下可以在姑苏城“安稳”做上许多年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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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府前厅,吴夫人正气急败坏地摔茶碗,江迎抱着周氏一来就听见茶碗碎一地的声音。在心里吐槽:吴府这夫人小妾都是一个脾气。
“让你们跟着,结果叫他在我们府上跑没影了?我养你们干什么吃的?!”
领头的家丁跪在当中,吴员外坐在上手一脸无奈,吴夫人也不怕叫高小妹和熊雄笑话,劈头盖脸地骂起来。
“夫人莫怪,小人只是去解手,谁成想贵府这么大,一时迷了路。”江迎公主抱着周氏抬腿进屋,这别致的出场造型着实令在场每个人都瞳孔地震。
“你,你干嘛!?”吴员外看见爱妾大着肚子被这丑汉抱在怀里,才发作起来。“还不快把夫人接过来!”他急忙朝家丁挥挥手。
跪在地上的家丁看看老爷,又看看面色铁青的夫人,想站起来,想想又算了。
“你!”吴员外指使不动府上管事也不是
江迎也不多铺垫,给了高小妹一个眼神,仍是抱着周氏,扑通一声跪在吴夫人面前!
“母亲,请为孩儿做主!”江迎这一跪,高小妹心猛地一跳,下意识的跟着跪了下去。
熊雄被这二人的动作惊得退后半步——不是,这怎么开始叫妈了?
最震惊的还要数吴员外夫妇,夫妻二人皆是眼睛瞪得滴流圆,缓缓转头看着对方,仿佛都在说:“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愧是二十年的老夫老妻。
没错,吴员外是二婚,和他一起白手起家的老婆,坟头的草都好几年没人拔了。把唯一的女儿亲事搅黄逼她嫁给城主之后,这家里就全无曾经那个人的影子了,剩下的都是“死无对证”。
江迎就是来回收这份“死无对证”的!
“母亲大人!”江迎把周氏往地上一放,从她手里抠出一块木牌:“我本是去解手,迷路之时遇到了……这位,她正拿着这块木牌祈祷,见到我一时惊吓晕了过去。这木牌,这木牌我认得!”
江迎捧着木牌送到吴夫人手上。
“这什么玩意,我从没见过!”这木牌上还有毛刺未净,一看就是才刻好不久。
“母亲有所不知,父亲会给每个孩子做一块刻着吴姓的木牌,我不会认错!我和妹妹的就在天迎绣坊后院,我们寻找父亲数年……”
“你在胡说些什么?”吴员外听着江迎胡说八道,越说越离谱了!竟然想当他儿子?
江迎见吴员外气的站起来了,知道是时候了,跪爬两步保住吴员外大腿:“父亲!十八年前你把小妹送回来,儿子以为你再也不走了,没想到竟是最后一面!
村里人说你另取新妇,把私生女送回来只是怕新媳妇生气,母亲气的病死你都没回来吊唁……”
江迎语带哭腔却没泪意,倒是身后的高小妹捧场似的流了满脸泪。真是一副兄坚妹柔的好景象,要不是熊雄直到二人底细,此刻都要信了。
吴夫人隐约知道吴员外的过去,但她一个寡妇,此人听话又会做生意,实在没有可挑错的。骗没关系,只要他能骗一辈子,也不枉费她买个“员外郎”的身份帮他继续发财。只可惜成亲二十年没有一儿半女的……
如今天迎绣坊这对兄妹跪在堂下,声泪俱下。
他们和吴员外除了血缘亲情,还有一层抛弃之恨。
吴夫人不禁心动——
横竖他们没了娘,看样子也柔顺。如果自己对他们略微施以慈爱,说不定能换来两个忠仆。
“罢了,你们快起来把泪擦擦吧,别在家里这么晦气!来人,去天迎绣坊找找是不是有这样的牌子。”吴夫人表现出一副又想亲近又有芥蒂的样子把人拉起来,又把木牌递给跪在地上的家丁领头。
这人总算敢站起来了,顶着吴员外怨毒的白眼拿着木牌出去了。
吴员外真是急坏了:“夫人啊,你听我说,真没有的事!你是知道我的,我难生养,突然蹦出两个成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