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日之后,江迎和高小妹沿着水路绕了一个大弯,才终于来到苏州,结果半天看不到城镇。这和江迎印象中的江南大不相同,才从农夫嘴里问到——
原来整个苏地,从她上次接任务到现在,几经易主易帜了。现在战乱刚息,但已经不叫苏州,而是叫“南国”了。
而江迎以为的“苏州城”,正是如今南国重镇——姑苏城。
“姐姐,我们把店铺开在什么地方呢?”坐在茶馆二楼,高小妹假装喝了口茶。
江迎和高小妹在姑苏城里转了整整两天,基本上有商业动作的街市店铺都过了一遍。
江迎抖了抖手里,她亲自写的“全城出租出售店铺黄页”,指了指其中一家:
“有两个方案,一个是这里。”她指的正是现在官府大力推广的“桃坞大街”中,并不临街、需要做路牌指引到二楼的一间空铺子。
虽然不直接临街,但是此处是新任城主施政的关键,可想而知明里暗里获得的优待一定少不了,至少开张前后客流量有保障。
“或者这里。”接着她的手移动到几行之后的位置——位于狮子林北侧的潘儒小巷,一间三丈见方的小铺面。
这里之前是专门卖胭脂钗环给狮子林里的丫鬟美婢的,后来政权交接,狮子林陷入长久无主状态,这间铺面自然也无以为继。
江迎点点桌子:“其他地方要么绣品行当竞争激烈、要么鱼龙混杂根本不是夫人小姐们消费的场景。”
高小妹趴在桌子上看着江迎点过的两处地址:“桃坞大街的铺面在二楼,是麻烦了些,但是装潢高档、私密性好、开间通透,东西平白就能贵卖三分,那些大户人家会喜欢的。”
“可是潘儒巷的小铺面以往有累积客源,他们如今做鸟兽散不在狮子林了,还有口口相传,毕竟是公卿仆役,比平民高三分,吃穿做派也是商贾豪绅模仿的对象。另外……”
狮子林的假山下藏着一处地下泉眼,有微弱的灵力。借着这份灵力,高小妹可以更好的修行。
“那就看看价格吧!”高小妹直起身子,开始扒拉手指:“桃坞大街的铺子三百两银一年,另有官收管理费三十五两。潘儒巷……”
江迎接上:“铺面租金年八十五两银,铺面加后民居只卖不租要价九百两。”
“这么低?”高小妹眼睛亮了,没有哪个生意人能不对便宜地段动心。
“狮子林前几年屡遭洗劫,主人换到五年前就再没人接盘了,所以价格低。”
“那还真有点纠结了。”
江迎想了想,心里有了定数:“要我说,人间政权倾轧常有,桃坞大街如今有官方扶持,可一旦颠覆,不也正是众矢之的?这个热灶咱们就别烧了。”
潘儒巷乌瓦青砖白粉墙,玲珑窄巷一条,谈不上曲径通幽,但要是有一家明艳绣坊开起来,确实是一抹亮色。
两人行动迅速,当天下午就杀回潘儒巷打算拿下整个前铺后屋的地契。
却在屋主这里吃了瘪——
“二位上次来老身以为只是看看,这说到买地契,就得问问二位身份了,这年头太乱,老身可不想稀里糊涂收了不义之财。”
屋主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婆婆,全身粗布素服,只两边耳垂挂着铜板大小的鸽血沉香,看得出来曾富有过。
“不瞒婆婆,我兄妹二人是铜城人士,祖上几代做绣坊生意,幼时父母来苏州做生意,从此杳无音信,我二人长大,便想寻亲,这才需要一个落脚之地。”
高小妹眨眨眼,唬人的话一套接一套。她如假包换的铜城口音也让老婆婆无从分辨。
高小妹眨眨眼,唬人的话一套接一套。她如假包换的铜城口音也让老婆婆无从分辨。
老婆婆看着二人,一个挺拔清俊,剑眉长目英气非凡;一个亭亭玉立,巧笑倩兮讨人喜爱。
看着倒像是身家清白的样子,只是……
“既然是世代穿针引线,那你二人给我露一手,老身我才能放心。”
高小妹一听当即笑得更乖巧几分:“好嘞!婆婆我就给你绣个寿山吧!”说完拉着江迎就往屋外去——
“哥,外头亮堂,我找找你背篓里的红平缎和金银线!”
江迎心领神会,从纳戒中取出这两样东西,暗送到高小妹手里。假装是高小妹从背篓里翻找到的。
凡间不好使灵力,高小妹倒也耐心,一针一针绣到天黑,“寿”字上半边层峦叠嶂的群山云影便已活灵活现。
老婆婆看在眼里,如何还能不信?
“行啦,这等绣工,便是在往昔狮子林里,也是一等一的,能回回领赏呢!”老婆婆一声感慨,便叫高小妹停了手里的活计。
“年轻人,还是要珍惜眼神,别再夜里动针线了,等眼睛了就来不急了!”
江迎站在高小妹身后,看着老婆婆眼睛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像是终于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