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长公主,眼角多了些许皱纹,身披黑纱,手执佛珠,说出的话却叫人胆寒。
“杀了。”
夏姑姑应了声,“是。不过那云夫人只是个妾……”
“留下她有什么用?”谢翎平皱眉道:“让她自尽。”
有僧人诵经的声音,语调毫无起伏,听久了竟有阎罗殿中的意味。
“这种浑事儿,你若是办不成。”谢翎平双手合十,亦是默默闭上了眼睛,平静道:“那就让沈辞去。”
她没由来地冷笑了声,“这个杂种,用起来倒是顺手。”
这声音带着冷冷的不屑,尾音阵阵回响,与吟诵着的细微佛语一同隐去。
梦是坏梦,一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竿,倒是没有闹得她睡不安分。
扶京一醒,便先找了纸与笔,将梦中发生之事全数写下,以防日后会忘。
做完此事后,扶京反复瞧着那张纸,眼睛微微眯起来:这就是云夫人的死因?…云夫人会死,是因为长公主要她死。
可,为什么?
而且,这里头又和沈辞有什么干系?况且沈辞也是侯府里的孩子,长公主的那一声杂种,岂不是连她自己也被骂了进去。
这些东西直想得自己头疼,用完早膳以后,扶京就去右侧的书房之中凝神画了老半天,随后拿去给白鹿看,“帮我瞧瞧,这种式样的衣服,按照都城的风俗,大约是在什么时候穿?”
白鹿认认真真帮她看了小半个时辰,遗憾地摇摇头,“奴婢实在看不出来。”
扶京悻悻然,“你再瞧瞧?这是黑色的衣衫,黑色的,式样很奇怪。”
都城人穿黑的多了去了,何况扶京那画就是个鬼画符,白鹿只能建议道:“或者,奴婢带您去库房里头瞧瞧,有些过节、进宫、国丧时候的礼服还存在里头,也许能找出来您要的衣裳。”
扶京眼前一亮,“你可真聪明,快带我去。”
还好她记得梦里谢翎平穿得衣服,如果能知道那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而穿上身的礼服,大约也能推测出云夫人是因何而死。
她倒不关心云夫人,可怕得是最先梦到了自己的死,事关性命,因此不肯放过梦里一丝一毫的细节。
看库房的人不认识扶京,还好有个腰牌,倒是畅通无阻。
毕竟是侯府,这库房光是存着日常物品的地方,都是由三四间大屋子打通了连在一块儿,里头密密麻麻存放着大堆东西,逛起来就像是迷宫,衣服首饰更是玲琅满目放了几十个大箱子。
找起来太费功夫,但扶京也只能咬着牙翻找,嘱咐白鹿道:“你也不认识,就不必跟着一起找……等会儿,这里头的可都是长公主殿下的衣物?”
“那奴婢帮您整理着,您找起来也方便。”白鹿不是躲懒的人,“右边几个箱子,存得是李夫人的衣物。”
本朝礼服多用庄重的暗色,长公主的黑色礼服实在太多,况且在梦中看得那颜色不算太分明,是以找了大半天,累得额间出了点点细汗,还是一无所获。
找不到梦里的那件礼服,扶京难免有些沮丧,令白鹿先回去。她自己则还是不死心地在这间库房里继续转悠,又细细地将梦里之事回想了一遍,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头绪。
最后叹了口气,扶京便回身预备离去——雪荔该是要回来了,嫂子那边一定有不少事情要来办理。
怪梦的事,只能不急。
然而就在此时,那库房的大门忽而被人缓缓地推开。这刹那间也不知怎地,扶京飞快地转了身子,将自己藏在了个一丈高的柜子里头。
外头的日光自缝隙中打进来,一时刺眼,来人说了句:“册子拿来了?”
光晕缓缓消失,门被关了起来。
库房太大,里头弯弯绕绕的十分曲折,扶京倒是不担心自己会被发现,还悄悄地探出头来看了眼。
噫,沈确。
“每季末的十五,公子都要亲自来查点一番,实在辛苦。”他身旁还跟了个小厮,看守库房的人跟在他们身后说道:“这种琐碎又磨人的事,亏得公子有耐心,只是如今府里的人都安分得很,这库房断断不会再出现失窃一事了。”
扶京又把自己藏得深了些。
她不知道这沈确每月十五会来库房里亲自盘点。但自己昨儿才得了腰牌,今日就赶着来库房又‘偶遇’了这人,光是在心里想想,扶京都觉着有些刻意了。
何况,这沈确一心以为自己要蓄意接近他,此时要是出去,还真是有口说不清。
沈确的声音落在大而幽深的库房里,仿佛带着些许微微的回音:“无妨。”
打发走了那个库管,洛茗又去关了库房的门,这才回身轻声说道:“公子,你要的县志找着了,只不过有关于盛夫人生辰记录,全都已经被涂改了。”
沈确随意翻看着册子,“知道了。”
这对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