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乳名努努,母亲为平康长公主,表面我也算个公主。
但其实我不是母亲所生。
我的父亲高骥,为叛乱的太子,而母亲只是一个奴婢。
不过这些除了家里人,没人再知道。
所以表面上我还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公主。
母亲隐瞒得很好,直到我十六岁,她才告诉我真相。
每年母亲都会带我去两座坟前上香,我只当做她心善。
无人不知我母亲心善,也无人不敬重她。
在我还不懂之前,曾问过母亲为何我无兄弟姐妹。在我十岁那年,伯母已育有五个孩子,而母亲这边迟迟没有动静。
母亲告诉我,我不会再有兄弟姐妹。
其实我也就是问一句而已,兄弟姐妹什么的,我也不在乎。
母亲是我见过仪态最美的人,她大多数时候都很和气,穿着并不华美。
她朴素到在我知道她是长公主时,我怀疑这个国家快要落幕,落幕到作为一位公主竟然浑身无一件配饰。
后来无意中我随着荻花姑姑去库中才发现,母亲只是不喜欢那些东西。
她常年用一根木簪挽着头发,木簪是父亲亲手做的。她畏冷,别人穿对襟衫一件的时候,她却要加一件半臂或者褙子。
我刚入学那会儿,因府上没有孩童,母亲便问我要不要同其他孩子去学堂。
为了热闹,我背上褡裢便出门上学。
我大名叫高成蹊,母亲说蹊是路,我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出来的一条路。
学里有个姑娘问过我,为什么名字取得如此男性化,我不知如何辩解,只好原封不动拿去问母亲。
"字如何有性别?男孩儿可以叫娇娇妙妙,与人相处要先在意性别么?"
母亲说完父亲紧接着续上,"放他娘的屁,你这名取得甚好!你娘当时翻遍书籍挑得这个,寓意为人真诚笃实,能感召人心。挑你刺儿那丫头名字说出来听听,让老爹和你的比一比。"
"就是娇娇,陈家的。"
我说完父母明显愣住,两人对视半天,随后母亲打着哈哈同我说道:"女孩儿叫娇娇也挺好,叠音多可爱。你乳名也是叠音,月姑姑和舒姑姑不也是?名字之间不该有鄙视链,你的挺好,她的也挺好。"
我记在心里,第二日便同陈娇娇解释我名字含义,并告诉她,我不会鄙视她的名字,我被她莫名打了几下。
母亲从不拘束我,在别人家姑娘学仪态和女红时,母亲还让我无拘无束的跑马。
有一日我同棠姑姑从山里打了山鸡回家,正巧碰见一位大臣劝母亲,无非就是让她约束我的行为,让我做一个同母亲一样得体的女子。
母亲点头答应,我忧虑反思几日,想到自己确实文不成武不就十分担忧。
但母亲并无任何举动,我实在忍耐不住,便央求荻花姑姑帮我问一问。
用饭时我提心吊胆,就怕母亲突然为难我。可她没有,用完饭后我自觉留下,等着她给我安排日后需要学的东西。
母亲如同往日那样给我倒过茶才缓慢开口,"努努有想学的吗?女红,琴棋书画之类。"
"并没有,我都不感兴趣。"
我如实回答,低着头等着母亲发火。
"那便不学,你就做你喜欢的吧。"
母亲的回答出乎我意料,我不敢置信的抬头,压印住心里的激动,随后点头。
到我十六岁,母亲依旧没拘着我学过什么,我每样东西都试过一些,但我发现我什么都不喜欢。
在别人看来,我就是无所事事。
可母亲告诉我,人不必为自己的无所事事感到愧疚。
十六岁的时候母亲告诉我,我不是她所生。
没有任何预兆,我知道身世后有些茫然,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现在的父母。
父亲告诉我,他也不是陈祖母所生。
而同时我还有个徐祖母,城中也有一对祖父祖母,这可真是个混乱的家庭。
因为心里一堆事,我骑马跑出母亲的管辖区。就如同母亲给我讲的话本一样,女子出门在外不可避免会碰见几个流氓。
无所谓,看本小姐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谁都不许再烦我。
我花光银钱,又没有一技之长,无奈之下我又骑着马原路返回。
饥肠辘辘见到母亲,我等不及沐浴更衣,就那样浑身发臭,头发脏污的坐在母亲旁边用饭。
真香,有饭吃可真好。
母亲也没有责备我,也没有一句嫌弃,更没有如同别人父母那样说几句重话。我以为她会骂我几句,比如"这回还跑不跑了","知道厉害了吧"之类的一句都没出现。
她只给我倒茶布菜,一边让人给我备消食的。
我想通了,我只是知道了生母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