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南楼长老的尸体放在大厅最中间的长桌上,上面盖着白布。
云归长老窝在正临长老的怀里失声痛哭。
大厅外站着一众流明宗弟子,头上戴着雪白的布条,身披孝袍。
鲲漩长老坐在原本南楼长老的位置上,身后站着孟千空。
“南楼离世,飞阁峰如今该由谁接手?”谷危长老神色复杂。
南楼长老是流明宗一众长老中最为年轻的一个,她在死前并没有立过继承人。
“飞阁峰谁修为最高就让谁来坐这个长老的位置好了。”正临长老说。
谷危长老久久没有言语。若是在飞阁峰里挑一个弟子来当长老,那飞阁峰长老的辈分未免有些太小了。
“不如,我来做如何?”鲲漩长老朝着谷危长老抛了个媚眼。
众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不行。
谷危长老拿出传信牌,翻了许久之后找到了一个名为卫安的人,犹豫一下,最终发出了一条消息。
两个时辰后,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看门弟子带着来到了议事厅中:“掌门师伯别来无恙啊。呦,几位女师伯还是这么貌美,沉海师叔也在这里实在是难得。”
卫安打了一圈招呼,看着喜气洋洋,诸位长老都没有回话,但能理解他。毕竟当初若是上一任飞阁峰长老没有怀上华茂长老的孩子(南楼),接手飞阁峰的人就该是卫安。
他在飞阁峰苦练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混到接班人,结果到头来原本的飞阁峰长老难产而死,本该他来坐的位置被一个婴儿夺去了,说一点不生气那是假的。
“卫安,你可愿意回来做飞阁峰的长老?”谷危长老问道。
“愿意。”卫安马上答应,生怕谷危长老反悔让他做长老的决定。
谷危长老点点头,问过诸位长老都没有异议后,正式决定由卫安接替飞阁峰长老的位置,按流明宗长老名册封号为门朝。
谷危长老点了两人带着卫安去换身衣服。
就在这位新上任的门朝长老从旁边经过时,年岁岁正巧抬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尘封的记忆又一次涌入脑海中这个门朝长老,就是当初卖给她五色石手链的人。
年岁岁是个脸盲,但这个门朝长老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是个人都能记住─满头打卷的朱发,暗蓝色的眼眸,额头上有一个蛇形突出。
完成追悼会和长老接权仪式后已临近黄昏,弟子们纷纷离开正峰。
年岁岁靠在议事厅外的柱子上,想等着沉海长老一同回去,眼前却出现了一张大脸,年岁岁一巴掌扇了过去。
“这才几年,就从好小的娃娃蹿这么高了哦,还不让人看撒。”门朝长老揉搓着被扇的脸,委屈道。
“抱歉,冲撞了长老。”年岁岁赶紧道歉。
“莫得事莫得事,没想到侬能逃出石子里蹦出来的侵天的手掌掌哦,奇迹噻。”门朝长老连忙摆手。
年岁岁听完门朝长老这句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石子里蹦出来的侵天?
门朝长老以为年岁岁没听懂,就解释了一下:“就是那个补天石里封印滴侵天,补天石认新主,原本里边封印的东西就会跑出来咧。”
年岁岁失神。
若是因为补天石认主放出了侵天,那年父年母的死,岂不是…因为她?
年岁岁慢慢蹲在地上,怔忡几乎将她吞没,她抱腿瑟缩着,内疚而又无措。
若不是她看上那个手链,年父年母也许就不会死,她也许在这个世界还能有个幸福的家,还能有一对等着她回家的父母。
门朝长老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等沉海长老把年岁岁横抱起来时月色已经爬上树梢,她的腿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了。
到了栖幽峰,沉海长老轻轻把年岁岁放到了她的床上,想去给她倒杯水,衣袖却被抓住了。
“书淮…我…我…”年岁岁抱住沉海长老,压抑许久的眼泪决堤而出。
沉海长老略显慌乱的坐到床边,拍打年岁岁的后背,强装镇定轻声问年岁岁发生了什么。
“呜呜呜…我父母…年夫人…还有年老爷…呜呜呜…”
“都怪我…不然他们…他们不会死的呜呜呜…”年岁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沉海长老并不太会安慰人,只能一遍遍的和年岁岁说都过去了。
年岁岁的意识不太清醒,一直迷迷糊糊的说胡话,一会儿说对不起刘书淮让他的努力白费了,一会说对不起年父年母对不起所有人。
沉海长老抱了年岁岁一整个晚上,直到后半夜年岁岁才哭着哭着睡着了。
梦里,年岁岁回到了十八岁的夏天。
屋内是那么的昏暗,她能看到的光亮仅存于台灯下的书桌。
桌上放着验算纸,验算纸的旁边放着手机,手机里少年用清澈的嗓音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