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断的险境中,活物早已学会避害,不见了丝毫踪迹。
我这样的身体又只会造成拖累,这也就是人类无法在霞谷长久生存的原因。
我腹中空空,已经过了两日差不多没有进食,所以身体虚弱,对此心知肚明,也忍不住想道。
大抵是的,毕竟穿越怎么会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来到陌生的世界里,一切熟悉的东西都不见踪影,得不到确切信息,落入被动的局面。
都不知道那些爱幻想的小女孩,怎么舍得抛下自己拥有的东西,导致日后的举目无亲。
而过了不久,大概暴风雪还没等过去的时候,我生命的终点线,就在这里结束掉了吧。
那你会伤心吗?
卡卡西。
我捡起来那个干瘪的苹果,凑到嘴边落下轻盈一吻,然后放回他的身侧。
目光近乎贪婪细致注视着他的面孔,想要即便是身陷最后一刻,也要深刻铭记下所属心上人的一切。
这样啊,你已经很努力了。
我终于是有了某次可以露出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释怀了一切从而感到分为的轻松。
[你是我的王子殿下吗]
回忆又浮现了以往天真美好的期盼。
我沉默着小心起身,一步,接上一步,走向洞口,离开了这里,去往外边风雪交加的世界。
——是的,你一直是。
*
你是我心神安宁的最后一处墓地。
而有罪之人的归途,将埋葬在暴风雪里。
*
我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往哪里。
暴风雪的确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猛烈许多。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空茫雪色,鹅毛大雪四处纷飞,落了我一身。
单薄的衣物根本无法阻止温暖的流逝,冰冷的寒流无孔不入,连带些许生机掠夺。
血液仿佛已经被尽数冻结,无法流动,只是作为液体拘束在这艰难移动的容器里。
我抿唇走向未知的旅程,小腿一点点陷进厚密的雪里,艰难前行。
看不见明晰的远方,漫无边际的行走,渐渐的,感受不到了寒冷,活着的痛楚,眼皮子打架着,唯有困意。
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做不了。
在异客他乡作出别离的前刻,我只剩下了没有束缚的畅想。
如果我就这样离去,如果我最后留下的尸体被埋葬在雪里。
霞谷风雪不化,等不到暖春来临。
我腐烂在千年万年都不会融化的雪季。
你会怎样想呢?
是否认为我已经离去?
没心没肺的人类会消失在你的生命里。
只是一个记不了恩的过客而已。
估计你的哥哥也会这样子对你说吧,他会处理好我丢下的烂摊子,还你一个完整确切的解释,一切的一切做到滴水不漏。
比我好的多了。
然后,你还是你。
生活在自己赖以生存的家乡,有着自己熟悉友善的亲朋好友,虽然我除了你哥以外谁也没见过。
但你是个好人啊,好人的运气总不会太坏。
谁会不喜欢你呢?
只是我仍旧不知道你的名字,不想记住你的名字。
把你和我熟悉的区别开来,你不是”知道的你。
我大抵的确是在恐慌的,我害怕仅仅因为一个名字开始,你会变得陌生起来,不再是我一个人认识的你。
而是别人所认识的你。
我不想去追溯那个你。
所以原谅我吧。
我是真的不想让你看见我死去的模样,我不想看见你这个好人开始自责,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染上悲伤。
人类是这样的脆弱,不能和你一样仅依靠火源,就能够长久生存下去。
当面离开只会造成麻烦的局面。
所以拜托,请原谅我吧。
不辞而别,就此别过。
从此以后,你只是我认识在霞谷的一个好心的原住民,一个过客而已。
——不是我的卡卡西。
我猛地深吸一口气,缓缓吐露了出来,喉间干渴,温热气息接触冷空气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眼见着就莫名奇妙的心情愉快,便轻轻松松哼起了不着调的小曲。
嘴角勾起,抿唇不语,探出颤抖的双手,腰背挺直漫步,两边手指提起不存在的裙摆甩动,像是幼年时光里学着那些被一切美好之物所组成的公主,舞的歪歪扭扭,终是学不会那份优雅与从容。
真好啊。
我要带着我的“卡卡西”走了。
真好啊。
我要带着大概只有我能记住的回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