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屏息。心中暗自思忖,本来想着无论如何还有一双翅膀可以逃跑,怎料此处设有阵法,等下打不过,又跑不了怎么办?不由得有些发愁,默默数着乾坤袋中法宝。
突然间,一阵刷啦啦的声音传来,像有人在拖着东西走。片刻后,一张僵硬的脸出现在洞口,俯下身来。
白孟禾的心给攥到了半空中,被发现了!她一时无措,瞪着对面的水猴子。
水猴子眼神示意她抬头,她再仔细一看,那人的眼眶黑洞洞,里面空无一物。
随后,一样东西被抛至坑里,刚好砸在白孟禾身边,她不禁捂住嘴巴,免得惊呼出声——那是一具除了头和身子什么都没有的尸体。
白孟禾喉头发紧,狠狠咬住嘴唇,拳头握得生疼。衣摆溅上些血迹,腥气萦绕不散,直往她鼻孔里钻。
那人把尸体抛下,脚步声踢踢踏踏,慢慢远去。
水猴子站起身,示意她出去,她一阵腿软,悄悄推了一下墙,装作无事。
身边已无依靠之人,她明白此时唯有自己撑住,绝不可露出一丝软弱。
坑洞不过几尺高,她轻身跃起,像一只鸟落在地上,没发出一丝响动。
明月高悬,此地不似她想象中那样阴森恐怖,反而宁谧祥和,一派乡野风光。
三间茅草屋整整齐齐列了一排,屋前一大片菜地,该是刚刚翻过,畦棱方正,绿苗新种。屋后树影重重,有风吹过,叶子哗啦啦响动,带起一阵泥土芬芳。
若不是刚才身处那可怖的洞中,她甚至要以为这是某位高人隐居所在。
水猴子方从深坑中爬出,伸手拽了她一下,示意她往茅屋反方向去。
二人压低身子,蹑手蹑脚走到一处栅栏前。栅栏上缠绕带刺的枯藤,围住一块空地,乍一看并无出奇之处。
水猴子领着她之字型走了几步,原地突现一小块凸起,木门盖在一个地窖一样的坑洞上,门前挂一块八卦镜。他上前将镜子轻轻托起,小心翼翼放在近旁,随后打开木门,径直进入。
门内一股子常年不见日光的霉湿气息,伸手不见五指,长长的台阶不知通往何处。水猴子好像对此处很熟悉,黑暗中拾级而下,步履不歇。
白孟禾夜可视物,倒不担心跌落,只是心中不详之感越来越强烈,她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又不想预料之事真的发生。
约莫一炷香后,楼梯拐了个弯,视野突然开阔。
面前是一处大的惊人的地下牢笼。大小笼子交错放置,三个大笼子血迹斑斑,栏杆上有细碎肉块残留,散发腥臭;小笼子里十有九空,只余下两只与深县衙门里收押的小怪物长相类似的大爬虫。
大爬虫见水猴子前来,“嗬嗬”低吼,两脚站立,猛摇笼子。
水猴子扁阔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温柔,不知从身上覆盖的水草下掏出两条鱼,一手一个递给小怪物。随后伸出手摸了摸怪物的头,对方一口将鱼吞下,蹭蹭他的手,眼中满是亲昵依恋。
“带他们……出去……”水猴子突然冒出一句话,只是声音暗哑生涩,如久未涂油的齿轮,牙缝还在漏风,呲呲作响。
“他们……是你的同伴吗?”白孟禾不再问他是不是祁云峰。
“有些是,还有一些是慈幼坊来的。”祁云峰低下头,仍不直视她。
白孟禾看了看笼门,门上贴着一张黄符,倒没上锁。她将黄符上手一揭,笼中小乞丐似乎异常畏惧此符,立刻躲到最远的角落。
待笼门打开,两个小乞丐仍缩成一团,不肯出来。
“别怕,这位道长是县令派来救我们的。”祁云峰低声安慰二人,二人战战兢兢站起,藏在他身后,只有四指的手紧拽着他胳膊。
几人排成一列往外走,白孟禾踌躇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抓你们来的人,是哪个门派的道士?”
黑暗中,祁云峰的脸因痛苦而扭曲,愤怒从他圆圆的眼睛里射出来,“他没说过这些。有个身披黑袍的神秘人来过此地,称他徐真人。”
“我们就这么径直出去,不会碰上他吗?”
“他十几天前接到一封信,匆匆离去。此处由几个眼瞎耳聋的仆人打理,我方才有了出逃的机会。”祁云峰苦笑一声,身子弓得更低。
“可我现在这般形貌,刚一露面,便吓到好多人,都说我是水猴子,还吃人。我没办法,只好将几具完整的尸骸偷偷运出来,分次抛在青塘湖边,试图让县令老爷注意到。可每次先来的都是抓捕我的人,还有散修道士闻讯前来,我这才躲躲藏藏,再不露面。”
“你不怕我也是来捉妖的吗?”
“没人知道我和周余姑娘的关系。”
谈话间,四人已行至木门处,白孟禾正欲出去,只见祁云峰突然僵在原地。
“小祁,你有客人?”
门外站着一个老道,道袍洗得发白,戴一顶鱼尾玉冠。老道人身形奇高,背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