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仿佛已经习惯了张玲这样的客人。
从头到尾都是保持着笑嘻嘻的面容,最后还不忘夸赞张玲是最会吃的食客。
李想在一旁看着张玲自谦的笑容,让他知道她定是这里的常客。
他此时有一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想问了。
“张玲,从
张玲没有像上官傲雪嫌弃这里卫生条件,随手拿起桌上摆放的茶水玻璃杯,倒水的同时说:“好奇什么?”
李想陈述着自己的问题:“据我所知,以你现在的社会地位,大可以在好一点的小区,甚至别墅区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为何却与伯父一直住在如此老旧的小区?”
“因为我死去的妈妈。”张玲放下手中水壶,带着淡淡的忧伤,先将一杯水推到李想面前,又端起另一杯水喝了几口,“我爸说,住在那里,有时候可以看到妈妈的影子。”
这话乍一听有点灵异的感觉。不了解具体情况的人甚至还会毛骨悚然。
李想下意识的端起张玲推过来的水杯,刚放在嘴边就看到水杯口,有一个淡淡的口红印残留。
他顿时流露出一丝嫌弃之意,重新又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说:
“哦,明白了。像伯父这一辈的老人基本上都念旧。记得我奶奶身上总会藏着已经摔碎的玉手镯。有时候还能看到她一个人捧着玉镯痴痴的笑。”
他说完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水杯。
不,与其说是他在审视着眼前的水杯,倒不如说他是借着水杯这面镜子在审视自己。
高标准的日子已经过习惯了,重新回到以前穷苦日子的环境里,他竟会有些不适的感觉涌出了。
甚至还会以真李想现在的高标准嫌弃曾经的自己。
他这是彻底的迷失了自我吗?
至少现在他觉得是有点迷失了。
李想开始担忧自己将来如果不再是真李想的替身了。
到时候他是否还能够适应以前的生活环境?
“没错,是念旧!”张玲说完,眉头紧锁,“最烦长辈这样了。从来都不会顾及我们的想法。他知不知道其实我的心里很煎熬。”
李想虽然不完全理解张玲所说的煎熬是什么?但他起码有一点是共鸣的。
那就是像奶奶这样的老人在睹物思人时,其内心更多的可能是愉悦之感。但当他看到奶奶捧着玉镯的时候,其内心莫名的会涌起几分忧伤的情绪来。
他知道此时不管说什么都会显得很多余,一句话说的不对还有可能刺激她当众情绪失控。
于是,他只能恰当的用“嗯”、“哦”等词语表明自己在听。
张玲对母亲完全没有概念,从小长到大,甚至连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见到过。
虽有过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妈妈呵护,也有过强烈的诉求让父亲把妈妈找回来。
父亲心疼的眼神中总是透着无可奈何对她说:“孩子,别急,等你再大一些,你的妈妈就回来了。”
当她已经充分理解生死是怎么一会儿事?
父亲却无情的告诉了她,母亲已经离世的真相。
殊不知这种给了孩子希望,最终又无情掐断希望的做法,是对孩子心灵最大的伤害。
张玲经过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迷期,她自此表面上对“母亲”等相关词汇已完全无感,但实际上“母亲”就成了扎在其心头的一根刺。
张玲的一杯水已经喝完了,在给自己添水的时候,打算一并给李想添满。
当她伸手想要拿起李想的水杯却发现茶水一口没动。
她抬头又看到他的嘴唇起了白色的肉刺。
恍然明白了他为何没有喝茶?
她看向李想说:“看来让你陪我坐在这里确实也够煎熬的。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了。要不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老板……”
他立刻出言阻止道:“别,别这样。只是我这个人比较贪凉。想让水凉一会儿再喝。”
“是吗?其实……”张玲狐疑的看着李想。
她可以让老板加几块冰块的。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就看到李想伸手,冲着她大喊“我这就喝”,便再次把水杯捏在手里,用另一把手擦拭了一下杯口的口红印,有几分像牛饮一般几口喝完。
他还刻意的打了一个嗝说:“痛快!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张玲算是信了他的表演,之前脸上的忧愁感,瞬间被笑容取代。
“你说说你,好歹是那么大企业的老板,你刚才的喝水的样子,感觉倒更像是乡下农民在地头忙完渴急了。”
李想笑容中浮现几分严肃感说:“我其实就是农民。”
张玲对李想的这个回答没有感到惊讶。
她还帮着李想拓展解释道:“你是不是还准备想说这天下归根结底有谁不是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