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在铁匠的锻造下逐渐显型。
胤州的雪落了满城,天地间银装素裹连成一片。
赢试将母亲与父亲安葬在一起,他在墓碑前看了很久,思绪又被拉回邙山下姬沅的墓前,如今又是自己孤身一人。
气息在呼出的瞬间化为白雾,赢试的大氅上粘了雪,他头上的缟素依旧没有取下。
天地之间唯他一人,身后群山大雾压境。他就静静的看着父母的墓碑,什么话也说不出。
侯府内,越州的马车把郭叔的女儿送了回来。
赢记往里探了探,却没有见到人。
“不用看了,殿下没跟着回来。”
郭叔抱着小女儿,用眼神制止她。赢记放下帘子,“殿下的本家是越州,也并非一定要来,我只想着若她来了,三哥会高兴些。”
“那越州侯爱女心切,侯爷临走前还在城下相送,是个好人。”郭叔放下小女儿,告诫她:“小丫头,别多嘴。”
“我没多嘴,殿下现在没回来,不代表着以后不回来啊。”小丫头俏皮的朝着自家老爹吐舌头,郭叔见她没个样,立刻就要教训她,却被前来传话的下人打断。
郭叔是府里老人,赢家对他很是关照。
“知道是什么事吗?”赢记边走边问。
下人回:“好像是皇州。”
“知道了,你回去吧。”说完,两人一同迈进前厅。
赢试已经在前厅等候多时了,二人进来时,一股冷气扑面而入。
“越州来人了?”
赢记答:“把小丫头送回来了。”
赢试点点头,“郭叔先下去吧,赢记和我去趟军营。”
兄弟二人相视,赢记微愣,随后很快会意。
军营内,火盆烧的正旺,赢记正心神不安,赢试从笼中放出那只识途鸟。
“三哥,怎么回事?”
“王都对皇州用兵了,在落雪前一夜联合沙州突袭,现在皇州起义军已经丢了大半土地。”赢试翻开羊皮地图
“如此快?”赢记有些惊,“落雪不过几日时间,皇州已被攻占一半。”
赢试也沉默着,最后指了指皇州。“不仅如此,那支起义军丢了皇州城以西的大片土地后,盘踞着与胤州接壤的东部边郡一带。王军如果扑灭了这支起义军,就将与胤州正面相对。”
思考半晌,赢记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问。
“起义军盘踞皇州,王军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攻破。”赢记担心的还是他们对胤州军的高估,和对王军的低估。
“王军的作战能力,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赢试收起羊皮卷,走近赢记。“据说,起义军里有内鬼。”
“三哥,你的意思是?”赢记豁然看向他。
半晌前,赢试放出的那只识途鸟飞出军营后,落在胤州府外的树枝上。
府内飞出一只白鸽,识途鸟眸中泛起光立刻腾飞而起。
只见空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闪过,几片羽毛缓缓落下。
军营里识途鸟将嘴里叼着的白鸽僵硬的尸体,“啪”的一声落在案上。
兄弟二人看着这鸽子的尸体,赢记不明所以,走近去翻看案上的鸽子。
“这是信鸽?”
赢试点头。
赢记继续翻找,却没有找到信。
“府里一向不用信鸽,只用识途鸟,就算是下人也不会用。”
“府里有探子。”反应过来的赢记道。
“不确定。”赢试听姜环在信中提及过祁雍有探子一事。
他多年未回侯府,对府内的一切事物不知情,也不敢贸然行动。
年后赢试调一万胤州军驻守在边界,魏括从并州的来信里道出了并州的一股地头蛇。
并州境内匪患猖獗,已经到了不可言喻的地步。在年终时常常打结过路的车队,地方官宦拿着土匪的孝敬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传到魏括耳朵里后,直接带着并州军去围剿。
在并州境内清绞了半个多月,才算彻底扑灭土匪。赢试在提起这件事后,赢诀提议,并州境内有一条山道,若是开辟出来,倒可方便商贾往来。
但是胤州毕竟是外客,并州境内的望族在州内名声举足轻重。赢诀希望由赢试来提,连夜赶守边境的赢试风尘仆仆归来时并没有同意。
胤州与王军中隔着起义军,双方发生过几次摩擦,最后都不了了之。谁都无意正面交手,中间的起义军成了减缓冲突的一道阻碍。
赢记对于开辟并州境内商贾之路一事,过于执着。此时边境起义军突然向东边的奉京进发。
奉京的姬夫人向胤州传来求救信,希望胤州能发兵解奉京之围。胤州将此视为拉拢奉京的最好时机,成功了便可驻兵奉京,然后将东三州全部归入胤州阵营,借此与王都形成分庭抗礼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