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正吃着瓜,闻言也笑了:“少饶舌,先去送;弟妹们向学是好事,几只湖笔而已,我都不心疼,你倒学了彦弟吝啬起来;不过既然都送了,大姐姐和表妹那边四弟送了笔,你就再给她们两人各添方松烟墨,免得她们见了我送了几个妹妹笔,不给她们送,倒显得我小气。”
元儿也不多话,抿嘴一笑,便抱着笔去给各院送去;她都走到思娴院门口,又转道先去了俞俶玉的院里。
俞俶玉因没了差事,现在每天倒闲的很,日常无非送送张纶上差,然后去老太太那晨昏定醒,唯独因她盯的紧,每日思雅、思静、怡姐儿三人每日脉案用药,天天有管家媳妇额外来报罢了;其余时间,她也就偷偷琢磨那些梦想着如何处理消磨时间罢了。
院里的丫鬟们倒也跟着舒服起来;闲来无事调香,插画,绣花,话本就差没去外头调教几个戏班子进来唱曲儿了;悠闲下来,日子倒也过的滋润。
张纶自从那日得了母亲的训斥,倒有事无事就在这吃饭留宿。
元儿过来时,丹岫、幼蓝正陪着她在调香,娟红、祝妈妈二人正在一旁做绣活;元儿抱着笔盒进来后,就笑吟吟的要磕头:“大娘子安。”
俞俶玉放下手里的沉香木道:“文儿怎么让你来了?”
元儿道:“大少爷听闻三姑娘要重新练字,见领的纸不好,让我送了点玉版纸过来;四少爷刚好也在,说大姐姐也在读书,怕她没好笔使,便要送大姑娘笔,因表小姐也在,就一道送了。”
俞俶玉瞧着她手里的盒子倒不是两个人的分量:“那其余的呢?”
“大少爷说后院都是姐妹,既然都在求学,也不能厚此薄彼,便从自己书房里挑了几支湖笔,给其他的几位姑娘各送一支。”
“大姑娘这边几个的你留下,娇姐儿和茹姐儿姐妹两人的,你就跑一趟吧。”
“多谢大娘子。”元儿放下笔盒与纸,只拿了思娇、思茹两人的分例,便退了出去。
幼蓝则取了几个盒子上面见每个盒子上面还标了红,不由笑道:“怪道都说大少爷年纪虽小,做事却老道;你瞧,他怕元儿搞错了,还特意标了红。”
俞俶玉看了眼,盒子上夹了张纸头,分别写了:大、表、三、六几个字;也笑了起来,这个笨办法,却是管用的紧。
她道:“这样挺好,彦儿做事只凭自己喜好,也不怕厚此薄彼,姐妹间倒闹得不愉快;文哥儿给他补了错漏,姐妹间也少了攀比争执。”
祝妈妈也笑道:“咱们家大少爷天生的稳重细致,对弟妹们也是公允关爱;旁的人家,哪有他这般细致的。”
但是这回确搞错了,这个盒子夹纸条的法儿,是昭彦想出来的;他那日投壶后,就觉得表妹那手壶投的厉害,人又好看的紧,落落大方的,和家里的姐妹完全不一样。
几日都心痒难耐,想同怡姐儿玩;但是张家在这块上面抓的严,他再爱玩也知道后院无事不得进出的道理。有心想用礼物讨个欢心,再找机会同怡姐儿讨要投壶的技巧,回学院杀个片甲不留。
这才借了机会给怡姐儿在笔盒里留了书信,将自己最爱的笔放了进去;又怕元儿送错了,才在那盒子夹了纸条,上面写了个“表”;指明这个是给表妹的。元儿看了觉着挺好,便依样画葫芦的描了;两人阴差阳错,倒让昭文领了的名声。
各院接了礼物,各自欢喜不说;只西苑思娇那儿,倒让元儿看了场风波回来。
元儿送笔过去,在院门口便听到里面江氏在骂:“你素日刁蛮任性,我只当你是小姐脾气;如今倒打在自家姐妹身上来撒气了!吃多了脂油蒙了心的东西,越大越不成样子了。”
又听到思娇回了句:“我本就不是故意的,谁知道是她,你不管我被打,却只疼妹妹;你都不疼我了。”
门口的守门丫鬟倒是机警,见她要拾裙入院门,便高声招呼了一句:“这不是元儿姐姐吗?怎么有空来我们院里坐了?”
屋里顿时谢了声息,随即,江氏便打了帘子含笑出来:“元儿姑娘。”
元儿只当刚刚聋了般,笑吟吟的行了礼:“见过江姨娘,这不是奉了大少爷的命,过来给姑娘们送东西么。”
“大少爷要送东西,随便说句,我们自己上门取便是;偏累你辛苦一趟了。”江氏上前亲昵的牵着她的手进了花厅,元儿匆匆溜了一眼,只见两个姑娘并不在花厅里,想来是回房去了。
她笑道:“我一个丫鬟,怎么就跑不得了;只怕江姨娘嫌弃我嘴笨手木的,不肯赏杯茶水吃罢。”
说罢,将那笔盒递了过来,江氏瞧了眼,两支上好的湖笔羊毫,便笑道:“这笔一看就是大少爷平日都舍不得用的,给她们用,当真是糟蹋了。”
元儿道:“江姨娘客气了,便是平日不在眼前伺候姑娘,也是听说过的,五姑娘的字是老爷也夸过的;就连大少爷也常说我家五妹妹一手好字,便是书院的学生也多有不如她的;偏我是个没眼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