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张纶,俞俶玉便转回了张老太太处,老太太虽然多年不插手管家事务,但根基还是非常稳固的;只不过半天,便将一干事务梳理的清清楚楚;而后又要了丹岫过去协理答话;待的上了灯,张纶放衙来给老太太问安,一屋子婆子媳妇才散了。
夫妻二人又陪着用了晚饭,老太太留了张纶说话,俞俶玉便先行退了。
她前脚走,后脚老太太便沉了脸色:“适才玉娘在,我不必当着她的面言语你;我听闻年前至今,你竟是一夜都未在她房里留过?”
张纶一听夫妻间的床底事也被老太太知晓了,怕是俞氏来告状了,心中不免不爽起来;张老太太看他神色就知他在想什么,直接道:“玉娘是个好的,便是你有九分不好,她也只说那一分好的;是我问的下人知晓的。”
“是儿子的错。”
“当家的主母,正年轻着;你就贪图别的颜色,整日里不去她房里;便是有心管家,也难免被下人忽视。”张老太太搁下茶盏道:“你如今托我代管几天,也未同她商量就卸了她的权,难保这些宅院里的下人们见人下菜也跟着怠慢起来。日后若是再接回去,怕是也难以服众。”
张纶忙接着话头,笑道:“毕竟儿子年轻,思虑不周;我先原是因着她身子不好,这才少去她房里;如今玉娘既然好了,自然还是按旧例来的。”
张老太太点点头,深以为然:“你心里有数,我也就放心了;终究日子还是要你们夫妻协心才能过得。”
母子二人又说一回闲话,待的张老太太略显困乏了,张纶这才告辞;寻思了下,便径直往正院去了。
俞俶玉提前回了屋子,因今儿起卸了管家的差事,便无需再看账本反而空闲了起来;祝妈妈几人则担心她被卸了管家权想不开,几人商量着便私下寻了思娴说了这事;思娴便做主,拉了两个弟弟并侧院已经养了几日的差不多见好的怡姐儿一道来主院插科打诨,哄她开心。
孩子们寻上门来了,有心要哄她开心,俞俶玉心内自然安慰不少;且昭彦性子活泼,便闹着要玩投壶,还拿了自己心爱的木剑做彩头,要和俞俶玉比。
昭文性格沉稳,不太爱出声,但日前俞氏大病之事,也是受了不少惊吓;既然要彩衣娱亲,他也就放开来逗俞俶玉一笑;姐弟三人摆开来,各自出了彩头,要赛一场;怡姐儿因身体刚好,俞俶玉便牵着她在栏杆下看热闹;十二枝各投了一半,便已看出昭彦虽然年纪小,但是却是个投壶的好手,只思娴手差,五支便有四支差了寸许,投空在地上。
昭彦笑道:“大姐姐,你输了不打紧,我让着你,你那珍珠我不拿就是。”
思娴则嗤笑道:“几颗珠子罢了,我输得起。”说罢,抬手瞄了瞄,俞俶玉看着估摸着还是不曾,手里力气不够,大概要空;果然那枝箭又差了三分,投空了。
思娴气的剁了下脚;怡姐儿则捂着嘴儿乐不可支;昭彦看她孤零零站在檐下,笑的可爱,便也跑过来道:“怡表妹,你替我投一支,我也让让大姐。”
思娴道:“哪有你这般看不起人的?”她扭头冲一旁的昭文道:“二弟,你也帮我投一支。”
昭文无奈道:“说好我们各自比赛,我替你投了,算你的还是我的?”扭头又冲昭彦道:“四弟,你常日同学堂的人玩耍练习,大姐却不太玩这个,你是胜之不武。”
昭彦则办了个鬼脸道:“我便是接下来都不投了,你们几个捆一起也赢不了我。”
怡姐儿本只是观战,突然被牵了进去,果然被昭彦这大话激了:“四表哥别大话,我来和你比试一下。”俞俶玉看着孩子们热闹,又有昭彦这般大话,也不免手痒想试试;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填个彩头。”
于是便让娟红取了一块歙县的“金不换”做添头;当下便是昭彦一人对战俞俶玉、思娴四人;五人各执了十二枝箭,一院子丫鬟也围战起来;昭彦也不虚,大大方方道:“母亲先投。”
俞俶玉惦着手中的木箭,瞄了下,小心投了过去,却是箭越过了壶,力气过大,投的远了;身后立刻一片惋惜惊呼声,幼蓝便与她再递上一支,她这次瞄了瞄,屏住呼吸,缓了点力投出去,这次木箭便在那壶口一跳,又弹射了出去,便是她自己也觉得可惜。
张纶来时,远远便听得院内一片惊叹惋惜之声,好生热闹;抬步便往那院内走去,迎面便是一支木箭袭来,吓得他一跳,后退了几步,院内众人也被唬了一跳。
俞俶玉略尴尬的上前来:“官人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派人通报一声?没伤着吧”
“无妨。”张纶将那木箭拾了拎在手里,见几个孩子也在,想来是母子几人正在玩投壶;便道:“你们继续玩,我也凑凑热闹。”
思娴则跑过来,对张纶道:“爹爹,四弟夸口说我们几个合起来也赢不了他,正比着呢。”
“哦?”张纶看了眼昭彦,昭彦则立刻眉目肃正,装作无事;他低头问思娴:“现赛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