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部流转的时间陷入某种不可明说的停滞中,连带着呼吸声明显起来。
彼此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谢阮眨了眨眼,率先败下阵来,粘稠的气氛倏忽被打破,蹲在地上翻找零食的周邂恍然回神。
他抱着东西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将浑身气质凝出一股冷冽,而稍显散乱的发丝却透露出几分慵懒。
方才与他年龄不符的那般幼稚转瞬即逝,快得仿佛只是谢阮的错觉。
深谷的木香随着周邂不断走近正对着谢阮砸了满怀,她揉揉鼻子,拽着凳子往一旁挪了挪。
周邂把从周夏时那里翻出来的战利品胡乱堆到电脑桌上,就着谢阮让出来的一小片空地靠了过来。
“怎么了?”谢阮听见他问。
她动了动鼠标,转头仰起脸:“这个摄像头和麦叫什么名字啊?”
“这里。”周邂点点屏幕,念出一段设备名称。
他的英文发音介于纯正的英音和地道的美音之间,但咬字清楚,和着他本人的声线,比之大提琴的醇厚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雅。
谢阮有些轻微的声控,眼下便晕头转向,点着鼠标也点错了地方。
“不是这个。”周邂无奈。
好在谢阮心理素质感人,很快回神,把错位的设备接回正轨。
然而直播画面依旧一动不动,漆黑一片,只有右下角多出了一个麦克风的图标。秉持着聊胜于无的良好心态,谢阮将麦克风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清了清嗓子对着黑色海绵喂了几声。
小图标很给面子地闪了闪,随即她的手机屏幕也亮了起来。
江琅表示麦克风收音不错,但是直播间仍然看不见人,她指挥谢阮重新去控制面板里面断开连接再接入。
谢阮对此保留意见,毕竟把周邂从零食堆里喊出来之前,她已经采用这个方法试错过多次了。
于是她支着下巴转向了周邂。
周邂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挑眉问:“江琅说了什么?”
其实以黑猫的视力,方才的聊天界面即便略有反光,也早已尽收眼底,但周邂显然被谢阮这种不自觉的信任与依赖所俘获,十分受用她自己毫无察觉的带着些求助心理的小动作。
谢阮并不打算把经纪人的蠢办法告诉对方,她摇摇头,转过身伸手在摄像头前晃了晃,屏幕上仍旧一片漆黑。
谢阮皱了皱眉,撇嘴叹了口气,就在她打算开口询问周邂的时候,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拇指擦过摄像头闪烁着红点的地方,屏幕亮起来的瞬间耳边响起周邂一声轻笑:“好了。”
由于是游戏机的配置,电脑显示屏的尺寸和帧率都被利用到极致,谢阮尚未从耳根莫名的酥软中回神,便猝不及防和屏幕上放大的自己看了个对眼。
因为调整摄像头位置的缘故,周邂靠得比刚才近一些,他站在谢阮身后,只露出上半身,优越的肩颈连接着紧实有力的大臂,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弧形,隔着一段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将谢阮圈进来。
她盯着摄像头怔了怔,目光落在桌面上另一双明显比自己大了一圈的手背上。
周邂按在桌面上的手微微用力,手部韧带勾连着指骨线条略有凸起,他思考问题时,食指会不自觉地叩击桌面,没有什么规律的节奏,一如谢阮此刻杂乱无序的心跳。
好像周邂一靠近她,心跳就会脱离控制。
谢阮按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自觉地应和着他的节奏,她出神地盯着屏幕上形似合影的两道身影,丝毫不曾注意到自己眼底闪过的一丝憧憬。
该说些什呢?她纠结于此刻的安静,总期盼说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希望对方不会觉得她无趣。
长袖善舞的年轻演员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半句能用的台词,江琅的电话便打了进来,与此同时,周邂向后移了半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谢阮松了口气,心头却涌上了几分失落。
“一会儿该开始了,我先出去。”周邂体贴地把剩下几分钟留给电话那头的经纪人,临走前还不忘指指桌边的零食,“不用太拘束,想吃什么随便拿,我就在客厅,有事喊我。”
谢阮点点头,眼巴巴地目送他走到门边。
等到书房门合上后,她才接起江琅打过来的第不知道几个电话:“琅姐,摄像头调好啦。”
江琅捏捏手里新打印出来的公关稿,发现暂时用不上辟谣“当红小花夜会男友,直播间无意秀恩爱”,于是遣散了待命的公关部骨干们,坐会办公桌前守着直播间。
江总监被狗仔盯了一天,实在抽不出身去现场盯着谢阮,只好在公司老母亲一般揣着一肚子担心焦急地等待。
“阮啊,我不瞎。”她语重心长地叹道,“就是咱们和小周这个距离是不是有点太近了,这万一时间没卡好提前被粉丝看到了不就成直播事故了。”
谢阮后知后觉想起来刚才原来是有第三个人在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