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左右江琅的手机响了。
“公司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江琅拿起包往外走，“我和小裴总说过了，让她找个人过来给你搭把手。”
谢阮嗯了一声。
江琅关上门，朝电梯走去。
红色的数字很快在这层停下，电梯门向两侧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身形挺拔的青年。
出于职业习惯，江琅经过他时，余光上下扫过，宽大的纯色短袖搭配工装裤和板鞋，是很普遍的休闲装束。他戴了一顶鸭舌帽，黑色口罩又遮住大半张脸，江琅只匆匆瞥见他的双眼，似乎不是纯正的黑色。
周邂注意到身后探究的视线，并不在意。他低头看了眼手机上新弹出来的消息，七拐八拐地绕到了内侧的VIP病房。
他推开门走进去的时候，方季遂仍懒散地躺在床上，嘴里骂骂咧咧，多半是在游戏里和人互相问候。
“精神不错。”周邂抬脚勾过来一张凳子，在窗边坐下。
“那可不，我又不是真摔。”方季遂头也没抬，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话说为什么魂场的入口在赵家沟前面啊？我在那里蹲守几天，给蚊子咬了好多个包。”
周邂摘下帽子口罩扔到柜子上，说了个名字：“何宥文。”
“是哦，听我姐说，何二就是从那条沟里捞上来的。”方季遂终于赢下游戏，神清气爽，“那阮姐是怎么进去的？魂场不是只能有一个入口吗？”
周邂皱眉看着他，示意他自己想。
方少爷扔了手机，一脸苦大仇深。
“赵舒昕，她的埋骨地和你们那个剧组休息室离得很近。”周邂指望不上他，继续道，“她对谢阮也有执念。”
赵舒昕痛恨利用父亲要挟她的杨钱，也同样痛恨负心薄幸把她当个小玩意儿的何宥文。活着的时候，她幻想舆论公平正义，死后仍受束缚不得解脱。
可她从来没有真正伤害到谁。
如果何宥文没有因为做贼心虚回到钦江县，赵舒昕和那些普普通通的游魂没什么区别。不会想起自己是谁，又是因何而死，但何宥文是她的复仇目标，是她所有痛苦仇恨的寄托。
谢阮只是恰好出现在那里，又恰好是赵舒昕的另一个心结。
说到底，不凑巧罢了。
方季遂还在那里叽叽喳喳发表他对这项恶劣社会事件的看法，忽然感觉身下的床垫震了两下。
他一跃而起：“卧槽！地震！”
周邂伸手把他摁回去，抬了抬下巴提醒他：“手机。”
“哦对对。”方季遂从枕头下面摸出发烫的手机，按亮屏幕，来电显示是谢阮，“阮姐，你醒啦！”
“托你的福，醒了。”谢阮头还有点痛，“你呢？怎么样？”
方季遂好得很，能吃能睡还能驰骋峡谷。
谢阮听声音就知道他没有大碍，便跟着幸灾乐祸起另一桩事：“没几天蹦跶了，方少爷，没记错的话，你们学校下周期末了吧。”
“可恶，我怎么还没毕业！”方季遂立马蔫儿了，忧心忡忡，“我要是回学校了，谁来给你当助理啊？”
谢阮刚出道的时候还不习惯把工作上的关系延伸到私人空间，因此拒绝了公司配给她的生活助理。她父亲知道这件事，越过经纪公司直接塞了人过来。谢阮没办法，只能暂时把人安置在一楼客房。
两人相安无事地维持着表面关系大约一年，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谢阮把那个助理扫地出门，再也让外人进过自己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公司近期又开始明里暗里试探她，想塞人过来。为了应付来自她父亲的压力，又适逢方季遂毕业实习，谢阮和裴桢一合计，让方少爷跟在她身边当个挡箭牌。
“可是我学的视觉设计啊！”方季遂难以理解。
裴桢怎么说来着？
她语重心长：“你跟着谢阮在片场跑，多和制作组聊聊天，学学电影制作剪辑什么的，四舍五入也是专业对口。”
于是方季遂就这么专业半对口地在谢阮那里实习了小半年，眼下方少爷即将回去继承家业，她得重新找个人糊弄过去。
“助理的事让你姐帮我留意着，我最多只能在医院再蹲一周。”谢阮淡淡道，“你记得找江琅给你的实习报告盖章。”
方季遂抓着手机没吭声，但周邂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慢慢落在自己身上。
谢阮没注意，压低声音问：“那只黑猫，它和你师父回长禄山了吗？”
方季遂又看了眼窗户边的周邂：“没有呢，我听说山里出了点事，师父下山来找我了，那只猫暂时还在我家。”
周邂耳尖动了动，猫的听力一向不错，他离方季遂又不算远。
他听见谢阮说：“那过两天我去你那里看猫。”
周邂摇摇头，意思不行。
方季遂收回探询的视线，继续扯道：“恐怕不行了，我师兄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