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这安姑娘进了将军府,便成日早出晚归,也不知道日日都出去做些什么?”
“可别是做什么勾三搭四的勾当吧。”
“二公子这都几日未回府了,有些人的盘算怕是要落空了,兴许是出去给自己找退路了呢。”
“可不是?难不成随随便便哪里来的狐媚子都能轻松搭上将军府吗?”
“说是狐媚子可真没冤枉她……瞧瞧她那脸蛋,那身段,为了勾二公子可真是煞费苦心,可惜二公子不上钩啊。”
话音刚落,便勾起了阵阵肆意的笑声。
微敞的窗边,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背影看起来十分纤薄,尤其是一截细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掌握,但往正面一看,却又称得上是浓纤合度,凹凸有致,偏偏脸蛋生的妩媚,处处无一不精致,更是眉目含情顾盼生辉,美的醉人,让人一眼望过去总是会忽视了她妖娆的身姿。
空空如也的连廊,根本挡不住侍女们的闲言碎语,这番话便被安宁一句不落地收入耳中。
“安宁,她们简直欺人太甚!”
一旁站着的文英听得气盛,跺了跺脚,便想冲出去与她们理论。
安宁倒是丝毫不受影响,几笔将手上的字写完,这才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笔放在了砚台上,伸手按住了文英的手臂。
明明不算用力,却令文英一下停下了脚步。
“文英,如今你我二人寄人篱下,她们说什么便让她们说罢。”安宁认真地看着文英的眼睛,缓缓说着,“况且,若她们说的不是假话呢?”
文英一下就噤了声。
安宁看着文英瞬间就憋出一汪泪的眼睛,心下暗暗一叹,轻轻抚了抚文英的手背,低声道:“是我选择了这条路,却累你吃挂落,是我对你不住。”
文英慌忙摇摇头,泪却再也收不住,哽咽道:“安宁,是我冲动了。我们还尚未确定能在这将军府上留下来,我不应这时与她们起冲突。”
安宁听罢,轻轻拍了拍文英的手背,没再说话。
冬日日头短,转瞬便到了傍晚。
前院已经开宴了,阵阵丝竹声混杂着喧闹声隐隐传来。
今日是孟清川的生辰。
安宁从箱中拿出一件月白色的纱裙,这纱裙工艺复杂,需要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加,方能在光下变幻出波光粼粼的极致光影,而风一吹,又有随风而去的轻盈感。
安宁一层一层地慢慢穿上纱裙,又坐到镜前,文英替她轻轻地梳拢着一头飘逸的长发,问道:“今天梳什么发髻?”
安宁闭上眼,片刻,答道:“就梳朝天髻吧。”
文英的手巧,很快便给安宁挽上了朝天髻,安宁又细细地给自己上了妆,生生将妩媚给压了下去,变得文静内敛起来。
两人一同朝镜中看去,不由皆微微一震。
镜中人看起来竟有些陌生。
半晌,安宁满意地勾唇笑了笑。
“走罢,到时候了。”一个侍女来唤安宁去前院。
安宁提起灯笼,跟了上去。
连廊外的雪还未化开,厚厚地堆积着,今日入了夜后,已经停了几日的雪又下了起来,安宁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思绪不禁飘回了几日前。
大雍立国以来,到如今已有数百年。
先帝昏庸,耽于享乐,不理朝政,先帝崩后,继位的正和帝也不是一个治世的明帝。正和帝登基后,朝政愈发混乱,权力倾轧,暗流涌动。而关外渡鹗和震山,经多年的修养,也如同鬣狗般虎视眈眈地盯着雍朝,时不时便要撕咬一块肉下来,雍朝和渡鹗震山的关系已势同水火。
正和十六年的冬天,边关郢北道下了一场百年罕见的大雪。
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下了起来,持续了数日,厚重的积雪仿佛要把整个世界覆盖起来,不过短短几日,大雪便成了灾,积雪压垮了成片的房屋。
令人没想到的是,边关百姓日日都在期盼着朝廷的赈灾粮,等来的却是加征赋税的政令。
一时间百姓们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连日大雪让本就凶残的渡鹗更是如同闻到血味的鬣狗,饥饿和寒冷让这些野性的鬣狗也学会了诡计,他们不惜绕行远路到另一侧,一直绕到了青西县,随即对大雍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青西县往年几乎从未受到过如此重击,官府几乎毫无准备,直被打的节节溃败,连驻扎在郢北道数年从无败仗的将军孟清珩都折在了这场败仗中。
渡鹗没用多久便进了城,大肆搜刮雍朝百姓的财物和粮食,然而郢北道的百姓正经历雪灾,哪有什么多余的钱粮,恼羞成怒的渡鹗人便开始在雍朝的土地上大肆烧杀抢掠,男人虐杀,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便抢走,更有甚者在大街上便开始实施暴行,安宁曾经熟悉的这片土地不过半天就变得面目全非,成了人间炼狱。
幸好孟将军的嫡亲弟弟孟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