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百年,除夕。
姜不苦没有一点过节的兴致,随意吃了点就来到万米高空的天上,也不阻挡,一个人吹着寒风,等着新一年的来临。
他看了看远处现在天机眼所在方位,虽然距离极远,但他能看到无数明亮的生命灵光聚在那里。
“今晚,没心思过节的人有很多吧。”
姜不苦自然联想到其他分院的天机眼,还有帝都、所有副都决策高层必然都在等待一个消息。
他在剧透贴中虽并没有指出准确的时间节点,可天机眼十几年的观测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虽然无法如自己这般直接的看见,只是通过计算间接获知,可有时候,计算得到的结果比肉眼看见的更能体现出某些事情的本质。
所以,只在对天地灵机和其后更深层的间层波动的了解上,他们的认知程度已经不比自己差。
而通过多年观察,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变化,有九成可能就从即将到来的新年开始。
而从种种迹象表明,天机系的判断和自己差不多。
夜越来越深,远处隐约可见的帝都灯火次第熄灭,越来越多的人们进入梦乡。
子夜过半,新的一年到来。
星球一如既往的开始了每年一次的晋升成长。
天地灵机陡然变得活跃,如同帘子一般荡起,将世界更深处暴露出来。
曾经因为半虫洞半间层的角力而荡起的波纹涟漪已经彻底消失。
无形之风吹拂,丝丝点点仿佛黑色细沙般的物质没来由的出现,如同风的形状,不断渗透,不断扩散。
每一粒黑沙,都仿佛带着一段呓语,或是恶毒的诅咒。
在他的视野中,这些物什仿佛突然出现在鲜活生命上的霉斑癌菌,只是看着,就有一种本能的不适。
其中,也有些沙子没那么黑,甚至泛着白色隐隐冒着光,可对世界来说,它们都一样是异物,是外来者,是入侵。
相对于整个广袤世界来说,这些渗透仿佛沧海一粟。
可透过天地灵机荡起的“帘子”,每一处都可见这些风沙的渗透。
而一想到被天地灵机覆盖的世界有多广,此刻的渗透范围就有多大,姜不苦的双臂本能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头皮彷如过电般一阵酥麻。
“等到这些渗透讯息充斥天地,或者达到某个临界点,就能进一步消弱半间层的屏障,为更进一步的入侵打前站。”
他已明白,无论自己做怎么样的努力,这件事他都无法阻止,他不具备把整个世界遮蔽,阻断它们渗透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天地灵机不再那么活跃,逐渐回归平静,那被掀起一角得以窥见的世界深处从他眼中消失。
世界仿佛归于平静,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姜不苦没有动,站在天上等了许久,才看见有点点轻微氤氲的杂雾从遍布世间的天地灵机的筛眼中渗出,而后被风吹散,不知被带到世间哪个角落。
除了知道事情已经在发生,并将持续发生,除此之外,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发现这一点的姜不苦略有些沮丧。
施展了隐匿之术的他没有回到自家小院,而是向着远处天机眼飞去。
还没太过接近,就远远看见天机眼的镜面如同被大石砸过的水面,激起的涟漪波纹远比寻常时候更加明显。
此刻,天机眼各方面的负责人,各行业各领域的精英,包括许多外籍人士,全都聚在那被削去山顶的巨大平台上,每有一项结果出炉,大家都会争先恐后的传阅,几颗脑袋挤在一起去看报告上的内容。
在这过程中,众人的情绪也是几经转变。
先是本能的骇然色变,后是早就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建设终于起效,激动的情绪迅速收敛,最后是凝重的沉默。
当天机眼镜面的波纹动荡逐渐归于正常区间,一些关键的信息也已完全出炉。
北远对旁边的现任校长点了点头,校长带着几个帝都方面派来的黑衣冷面的汉子纵身而起,脚下各自带起一道虹光,向着帝都方向极速飞掠而去。
北远看着面色凝重的众人,笑道:“该咱们做的咱们都做了,甚至可以说超水平发挥,完成的不错,大家都放轻松点……天下大局自有人去操心,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怎么也要给别人发光发热的机会吧。”
北远担任天机系主任近二十年,主持天机眼这种超大型工程也有十几年,早已从原来那个一心只有学术科研的愣头青变成了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带头人。
看似随意调侃的几句话,却把众人从颓丧担忧的心境中拉了出来。
而后,他开始说起了正事。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按照往年的经验,现在天地灵机应该已经再次趋于平静,哪怕天机眼经过多次升级,寻常时候,我们能获取的信息也不会多,可今年不同,距离现在仅过了一小会儿,天机眼已经捕获到了不少有用信息。
我猜测,从外间层渗透过来的讯息引发了天地灵机的某些应激反应,如同人体感觉不适会痉挛抽筋一样。
虽然方式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这对我们的研究也是有益的,所以,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