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它看起来已经妥协,但是,小姑娘,有些东西依旧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那是足以吞噬我们存在的漆黑噩梦。”
硝烟中,克雷登斯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也感受到了吧,它害怕了,恐惧让它暂时收敛,乖乖地把自己装到盘子里递到你的面前,但是毒蛇可不会因为害怕被捕食就斩断自己的毒牙……对于它而言,占有与破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正如从它诞生之日起就成了我们的一部分一样,即便经历过灵魂的洗涤,它的本性依旧邪恶,就像善意不会为强权轻易低头一样,恶念,同样不会。”
“抱歉,克雷登斯,我没太听懂你在说什么。”
“这样就很好。”
克雷登斯双手插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座被阿黛尔的魔力贯穿的高耸石山,他的眼中流露出怀念之色,曾几何时,格林德沃就是这样站在他的旁边,鼓励着他,教导着他,将他体内那团火引燃,将属于默然者的蠢蠢欲动的力量勾出——同今日一样,纽蒙迦德郊野处的一座小山被削去了一截,而那被削平的山头上则盖起了一座墓园。
“感受你心里的声音,抓住它!但是不要接受它!”
阿黛尔的黑色魔力猛地膨胀起来,刻薄的笑声在遮天蔽日的漆黑中回荡,显得恐怖而又癫狂。
“我已经命不久矣了,但是小姑娘,我觉得你还有未来,有美好的家人,有需要珍视的东西,”克雷登斯语气急促地说道,“想想那些为了让你活下去费劲心思的人,想想那些在在乎的人,阿黛尔·威尔特宁!对付默默然没有方便的魔咒,只有你的决心!”
阿黛尔已经消失在狂暴的魔力中,看不清身影,但是那股庞大的魔力却仿佛有意识般,拖着砸落的山体,与重力做着抗衡。
但随着克雷登斯的喝声传入阿黛尔的耳中,那团黑色的魔力却在变得愈发漆黑凝实的同时缩小了,隐约间,一个放大了无数倍的黑色阿黛尔正在空中缓缓成型。
“和本人一样吗?难道真如里德尔所说,意识已经被抹去了?”
她,抑或是它,低下头望向脚下正在嘀嘀咕咕的克雷登斯,挤出了一个巨大的笑容后,忽然消失不见。
由一整座石山雕出的浑然天成的“斧柄”在无数崩碎的石块中飞速下落,这座石山看起来就像是许多年前一位顶天立地的巨人高举斧头用力将它插进地面,此刻站在坠物密集的危险区域,克雷登斯仿佛也感受到了那股力劈华山的气势。
面对如此山岳崩于前的场景,克雷登斯却依旧淡定,他的手仍旧揣在兜里没有拿出来,甚至没有看向烟尘中的阿黛尔,与在霍格沃兹扮演纳尔逊时那副对什么都很好奇的青年模样不同,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尊雕塑一般,板正的表情上看不出情绪。
就在山体即将砸落地面,一场大地颤动的灾难即将产生时,汤姆握着魔杖的身影出现在烟尘中,紧随其后的就是攀附在峭壁上的一株迅速生长的灌木,树枝疯长,它们彼此如同骨骼、血管与经络般彼此纠缠,隐约间形成一个人的形状,纷飞的树叶构成肌肉与肌肤,花蕊凝成长发,花瓣织成长裙,甚至连迅速长成的果子都变成了一条华贵的珠串挂在来者的身上。
“你干了什么?克雷登斯!”
汤姆的语气中隐藏着怒意,他高举魔杖,致命的魔力在杖尖聚集,张望四周,寻找着阿黛尔的身影,跟来的罗伊那也没有闲着,她的双手在胸前捧出了一个类似花朵的姿势,紧接着,光秃秃的地面上,数不清的藤曼迅速钻出,扭动着向天空迎击而去。
“不要太过紧张了,两位。”
克雷登斯面色淡然地站在石头雨中,一块崩飞的碎石正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向他的脸飞来,但他并没有选择闪避,反而闭上了眼睛。
“阿黛尔,你在哪?!”
滚滚烟尘遮蔽了视线,汤姆情急之下,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纳尔逊留给他的小球,往天空丢去。
金光乍现,可就在小球打开,里面的东西即将展露真容时,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从远处嗖的一声飞来,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它就以锐不可当的气势击穿了距克雷登斯的面门只有一掌距离的石块。
那块像小孩抓的蚂蚱一样被串在空中的石头竟在瞬间停止了移动,仿佛它的动能突然消失了一般,紧接着,南瓜灯上笑脸一般的黑色纹路出现在石块上,下一秒,无数根同样的黑线从山脚下空地的某处向四面八方疾射而去,精准地命中下坠中的每一块或大或小的碎石——包括那半截被拦腰斩断的山峰。
每一块碎石上都出现了同样的笑脸,它们簇拥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山体,围绕着那张最大的笑脸,为森林平添了一股戏谑的喜剧气氛。
汤姆甚至听到了一声小丑般的嬉笑,弥漫在这里的烟尘也迅速消散了,汤姆顺着黑线望去,只见它们都汇聚在一点,那里应当是阿黛尔的位置。
很快,这些笑脸扭曲着亮起了黑色的光,在无声的爆炸中,被研磨到不能再小的石粉向内收缩,裹挟着周围空气中的粉尘,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
汤姆的头顶只留下那一条条蛛丝般的黑线,这些黑线迅速失去颜色,变得透明,继而完全消失,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