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纱裙在狰狞的飞斧丛中飞舞,玛格丽特既没有汤姆那全无躲闪的信心,也没有纳尔逊迅捷灵动的身手,甚至没有路德维格坚不可摧的防御——她的躲闪是狼狈的,但这一幕在观众看来无疑是美的。
“就如同白雪公主迷失在了森林当中。”这是西格蒙德给出的评价,相比自己的学生,他似乎更喜欢这个姑娘。
由她引发的攻击摧毁了由汤姆修建好的、绝对安全的通路,她只能不断将周遭的事物变形,期望它们能够阻挡向自己当头劈来的飞斧。
但这种阻碍无疑是无力的,就如同妄想用一枚木制的盾牌抵挡重骑兵的冲锋,那些还没来得及转化出完整体态便被碾成齑粉的骑士无助地倒下,成为了守护他们的公主艰难向前的卑微殉道者。
好在尽管斧刃防护严密,但玛格丽特总能控制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把,这令她这艘在暴风雨中艰难支撑的小舟多了一顶茅蓬,尽管捕鱼人已经全身湿透,但起码不用再直面疾风骤雨了。
肩膀处的泡泡袖不知什么时候被切破,甚至伤害到了皮肤,伤势有些重,鲜红的血液顺着胳膊向下流淌,留下的痕迹如同纱裙的血管一般向下蔓延,最终在裙摆处留下一圈火焰般的纹饰。
她的脸色因为失血而更加苍白了,讽刺的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亮色成为了仅有的鲜艳,当钟爱的纱裙成为了自己的累赘,一次次地卷入斧刃之中,气急的玛格丽特举起魔杖,一道白芒闪过,长裙的下摆被一刀切断,落在地上,露出两条白皙纤细的双腿。
被抛弃的红裙很快被经过的斧刃卷起,丢到钢铁的丛林中去,它们饥渴地摸索着这沾满鲜血的衣裳,它很快被绞得粉碎,花瓣般的碎片四处飘飞,被斧刃一次次地俘获切割,最终成为了细密的血雨,浇在了玛格丽特的脸上。
她又撕下一条裙子,胡乱缠在肩膀上,当鲜血流出时,她明白自己已经失败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汤姆了,身边的骑士一位位爬起又倒下,他们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玛格丽特想到了放弃,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
直到长裙的碎片蒙住了她的双眼,这是少数几片没有被鲜血浸透的碎片,眼前的景物被若隐若现的白色覆盖,如同笼罩了一层雾。
雾?
玛格丽特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她的思绪仿佛也被拉近了那团迷雾当中。
沾染了鲜血的斧刃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嗡嗡”地震动起来,隐蔽其中的魔纹激荡出细微的魔力,在斧刃共鸣的声波中,将玛格丽特团团包围。
西格蒙德笑了,那是见猎心喜的笑容。
身边密集的攻势令她感到恐惧,从小到大便以异类示人的玛格丽特始终无法掌握真正的、属于巫师的魔法,而不伦不类的天赋带给她强大也令她的学习充满了沮丧与懈怠,她有信心面对任何强大的对手,却拿这种接连不断的突袭毫无办法,眼前虚幻的斧刃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了一架架蜻蜓般银色的机械,冰冷的红色独眼凝视着她。
玛格丽特感觉头痛欲裂,所有人都觉得她在上一关中表现优异,但没有人知道在熄灯后她遭遇了什么。
前方的汤姆用魔咒击退一根根弩箭的“叮叮”碰撞声,身后魔鬼网攀爬路德维格全身的摩擦声,以及身边的骑士抵御飞斧的死亡之声都静默了下来,她的眼前出现了幻觉,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的精神变得恍惚,迷茫间,纳尔逊手持长剑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你怕我吗?”
“我——”
玛格丽特的身体晃了晃,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话音未落,纳尔逊的面孔便被奎妮·戈德斯坦恩取代。
“你不要怕它,我连格林德沃都不怕,你为什么要怕它呢?”
“它?”玛格丽特茫然地问道。
“它属于你,亲爱的,你会怕你早餐时吃饭用的叉子吗?”奎妮轻笑道,用双手握紧长剑,双臂平举,面带微笑地将它捅向了自己的心脏。
“它从你出生以来就伴随着你,这种天赋并不像别人说的那样是魔鬼、是混乱、是异类,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还是要看你自己……灾难正在降临,亲爱的,你有天赋,我不希望你的人格被任何人摧毁,我不希望你落入曾经控制我的人手中。”
奎妮重复着在饼干城堡中对玛格丽特说过的话,这些星星点点的记忆逐渐浮现在玛格丽特的脑海,奎妮的面庞消散了,面前自戕身影的面庞渐渐地被纳尔逊替代,手中利刃的齿轮转动起来,密集的齿轮咬合声冲散了玛格丽特身边的音波,那些似有似无的魔力也因为音波的衰落而变得细微。
“你怕我吗?”纳尔逊笑容灿烂的嘴角流下一道鲜血,他的胸膛犹如风箱般剧烈起伏,但幻想可感觉不到疼痛,他像一台卡碟的留声机似的一样不断重复着,“你怕我吗?你怕我吗?你怕我吗?……”
玛格丽特抬起手,揉揉太阳穴,抬起头,迎向心中纳尔逊的眼睛,那是一双如大海般足以吞噬一切的眼睛,但她已经不再紧张了。
“我怕,威廉姆斯先生,我确实怕你,”玛格丽特抬起受伤的胳膊,刺痛让她脸色一凛,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她握住纳尔逊的双手,用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