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纳尔逊接过魔杖,郑重其事地把它捧到手心,他一寸寸地摩挲着这根伤痕累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主人的魔杖,轻飘飘地挥舞着它,在空中挽出一朵朵盛开的花,这个少年眉宇间的纠结和悲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释怀和笃定。
“纳尔!”汤姆目光灼灼地盯着纳尔逊,他拿起了自己的那根黑刺李木魔杖,靠在了纳尔逊的杖尖上,交叠的魔杖间闪烁起绚烂的火花,“你终于愿意面对自己了!”
“你说什么?”纳尔逊垂下头,看着杖尖激跃的火花蔓延到整个手臂,它似乎也在欢呼。
“你是天才,你不应该被凡人束缚。”汤姆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激昂的情绪,“更不应该被渣滓伤害。”
“我就是凡人。”
“不,你不是,你只是不自知。”
“这不重要,”纳尔逊抽回魔杖,它的核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他轻轻拿它戳向地面散落的一张稿纸,随着魔杖的逼近,它如同流水一般扭曲变形,拉长躯干,生长四肢,丰满羽毛,当他弯下腰,魔杖与纸面真正接触的一瞬间,一只斗志昂扬的隼张开了双翼,它用利爪在地上用力一蹬,跃向打开一半的窗户,紧接着舒展身体,甩掉身上老朽的羽毛,回头深深望了纳尔逊一眼,冲出房间冲向天空,发出戾天的清越叫声。
“重要的是,我同意你的观点,我不应该被渣滓伤害。”
……
纳尔逊和汤姆走下楼,贝拉靠在沙发上,阖上眼睛发出微不可察的呼噜声,汤姆走到一边拉上了客厅的窗帘,纳尔逊走到贝拉身边,努力不发出声音,看着姨妈憔悴的睡颜,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方毛巾被,轻轻地盖在贝拉身上。
“约纳斯?”贝拉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太疲惫了,可是她却睡得好轻,一丁点儿动静都能把她从梦中惊醒,沉重的眼皮努力挣扎着,纳尔逊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的意识终于挣扎着清醒,睁开惺忪地睡眼,虚弱地看向眼前的人,“哦,纳尔,是你啊。”
“姨妈。”纳尔逊握住贝拉从毛巾被底下伸出的手,“您这几天受累了,去卧室睡吧。”
“纳尔,你饿了吗?”贝拉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她笑笑,把垂在额前的碎发绾到耳后,又抬手帮纳尔逊整理了一下他两天没有打理的头发,“我去厨房给你们做些吃的。”
她扭头冲着拉好窗帘走到身边的汤姆笑笑,努力地想要在两位晚辈的面前表现得没有那么脆弱,依旧在挣扎着起身,纳尔逊托着她的脊背扶她起来,在沙发上坐直,她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姨妈老了。”
听到这话,纳尔逊霎那间红了眼眶,汤姆也绷紧身子,扭过头不看这边,纳尔逊用手捂住口鼻和半张脸,不住地摇头,“不,不。您只是累了……去卧室的床上睡吧,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都过去了。”
他和汤姆一左一右扶着贝拉爬楼梯,就像他小时候贝拉和约纳斯教他走路一样……这一段路太过漫长,仿佛每上一节楼梯,贝拉就会老一岁一样,等走到了卧室门口,纳尔逊才惊恐地发现,一直以来美丽端庄的贝拉眼角早已生出了丝丝皱纹,那一头乌黑长发的间隙中,早已冒出了一撮又一撮的银丝。
汤姆走上前打开房间的门,纳尔逊一眼就看到椅背上挂着约纳斯的大衣、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两人的合影,他赶忙示意汤姆关上门,斟酌着开口,“姨妈,我觉得你要不在我房间睡吧,我那里下午向阳,会暖和很多。”汤姆也在一旁应和着。
“呵呵。”贝拉上前一步打开房门,扭头对两人欣慰地笑道,“你们也长大啦。不过,我想和你们的姨父呆在一块儿,以后可能他就不会常来了。”
她走进房门,痴痴地望着墙上年轻的约纳斯和自己,喃喃自语道,“你说是吧,约纳斯?”说罢脚下又踉跄了一下。
纳尔逊快步上前扶住贝拉,扶着她躺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汤姆又去拉窗帘了,临走的时候,贝拉忽然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纳尔,你要去做什么?”
“我……”纳尔逊正想说些什么谎话,贝拉的手就从手腕滑落,跌到床上,她已经整整两天没有闭眼了——纳尔逊把她的手摆好,替她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掩好房门,望向手里捏着一条半透明小蛇的汤姆。
“找到了吗?”
“找到了。”汤姆随手把小蛇丢到地上,只见它“砰”的一声,化作了一根只能看清反光的血色细线,它从两人的脚下起始,指向房子的大门,汤姆理理袖子,冲他点点头,“我们只要跟着它走就可以了。”
“嗯。”纳尔逊裹紧外套,随手抓起一顶约纳斯的灰色帽子戴到头上,先行迈开了脚步,汤姆神色一喜,快步跟了上去。
……
“怪不得警察找不到他人。”纳尔逊走在街上,解开了风衣的排扣,此刻他们已经穿越了不下十个十字路口,甚至日头都有些西垂了,不要说波兰移民的街区了,他们甚至都快走到外星人移民的街区了,他有些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可真能跑啊。”
“老鼠总是擅长逃匿的。”汤姆跟在身后,踢了一脚地上的红线,它微微颤抖,笔直地指向一间街边的酒馆,他皱着眉头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