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大小姐坐在入宫赴宴的马车中,她带着好奇轻轻掀开了车帘,又被父亲牵回了手。
江延锦疑惑地回头,丸子发上别着的漂亮铃铛珠花随她的动作而叮当叮当响着。
江崇温声告诫女儿道:“锦儿,在皇宫中不能乱看喔,小心冲撞了贵人。”
南眠坐在二人对面,她见女儿投来了求救的眼神,也偷偷笑着:“你爹爹说得对。宫中都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也有很多很多的规矩和讲究,锦儿今天乖乖跟在娘亲身后好不好?”
江延锦瘪了瘪嘴,但也知道爹娘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只好点了点头。
她爬回马车的座位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够不着地的脚,继续等着入宫赴宴的时辰到来。
江崇心疼女儿这般蔫儿的模样,同南眠低声交谈着:“倒也不怪锦儿,今日入宫着实是费时间太长了些。”
南眠把女儿捞到自己的腿边,江延锦非常自然地爬在母亲的膝盖上,阖眼打起了瞌睡。
南眠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声音也不免放轻:“我感觉马车许久未曾移动过了,或是宫门处有什么变故。”
江崇思及宫内的那位天子,欲言又止一番后,还是不愿在家人面前多说些什么。
江延锦打了个哈欠,把自己的身子窝得更靠近娘亲。
终于等到所有人均入席落座,江延锦也渐渐醒了神,她乖巧地坐在娘亲的身后,借着无人注意的空档悄悄观察着殿内的所有人。
端坐在上首的皇帝最近愈发喜怒无常,江延锦不过偷偷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皇帝膝下有几位皇子公主,但席位都与皇帝离得很远,又恰好在大殿梁柱投下的阴影处,叫人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江延锦的目光再往后,臣子们向来是恭顺的模样,一如既往地让她感到有些无聊。
江家的大小姐年岁尚幼,正是贪玩的年纪,可江延锦牢牢记着父母今日对自己的要求,在宴席上安安静静地呆着,绝不横生枝节。
宴席进行到一半,皇子处却有些动静。
众人投去视线,原是三皇子不小心打翻了汤碗,不仅洒了自己一身,还连带着身旁的二皇子被烫着了。
皇帝身旁的贵妃娘娘向陛下求着带儿子回去换洗,贵妃风头正盛,皇帝自然对她无不应。
三皇子很快被宫人抱出去梳洗,只留二皇子仍然端坐在一旁,面上不敢显露任何别的情绪。
唯有他的胞兄大皇子注意到弟弟死死掐住的手心。
江延锦皱眉,她在江府中也曾失手打翻过碗筷,承认自己粗心的错误不论,爹爹娘亲都会在第一时间带她下去换上一身新的衣服的。
她有些替那位皇子委屈,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多难受呀。
终归还是皇帝注意到了这个儿子的僵硬,反正贵妃生的三皇子不在,他便挥挥手让其余皇子公主都下去了。
二皇子的皮肤被烫得发疼,走动时与打湿的衣裳一摩擦后愈发难受。大皇子在一旁搀扶着弟弟,二人的侍从都没被允许上殿,就这样互相倚靠着走出了这一隅。
直至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江延锦的视野中,她才猛然回神,发觉自己失礼地盯着他们看了太久。
不受宠的皇子终究也是皇子,江延锦想了想皇帝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禁打了个冷战。
宴席就这么继续平稳地进行着,众臣都不敢去提被陛下迁怒而尽数赶出大殿的皇子公主们,他们执手中之觞继续粉饰太平,一时之间气氛热闹极了。
江延锦被这气氛感染得有些头昏脑胀,她难受地拽了拽南眠的袖子,低声说着:“娘亲,我的头沉沉的……”
南眠将视线移向身旁的江崇,无声询问着他的意见。
江崇心中纠结,他感受着皇帝现在高扬的心情,又看着时不时有人前去更衣的大殿,轻轻颔首。
南眠相信对方的判断,她牵着江延锦缓缓走出了大殿,婉拒了上前提供帮助的宫人,母女二人在大殿旁漫无目的地散着步。
江延锦甩了甩发沉的头,发间的铃铛与珠花立马不规律地响了起来。
南眠俯下身子,放柔自己的声音望着女儿:“阿锦可好些了?头还发昏么?”
江延锦摇了摇头,又因为感到发晕停住了动作。
她想起母亲曾教过自己的方法,鼓起腮帮努力地深呼吸了几下,这才觉得发胀的脑袋好受了些许。
“娘亲,我感觉好多了。”
南眠的手指还被她握在手心,江延锦轻轻晃了晃自己的胳膊,抬眸看向母亲微笑着的面容。
“那就好,”南眠捏了捏女儿红红的面颊,“锦儿今天表现得很好,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回家睡觉觉了哦。”
江延锦把自己的身躯靠在母亲的腿边,用力地点了点头。
南眠散步的地方是在大殿的侧面,此处还有宫人守着,可再往里去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