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复今天来医院看望马秀芹,刚到门口就察觉到氛围不同寻常。
马秀娟独自缩在床上抹眼泪,临床的人拍着她的后背宽慰。
白复脚下一顿,直觉不妙,看了两眼,他压下心头的猜测,走到护工旁边询问。
护工对白复心有余悸,生怕白复误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力,老实交待:“刚才马奶奶的孙子来了,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吵了起来,然后她孙子嘴太快,说她儿子已经死了,之后马奶奶就这样了。”
白复一怔。
马秀芹的孙子就是死去的金瑞,白复也算是知情人之一,所有人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谁也开不了这个口。
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揭穿的。
白复确实不擅长安慰别人,只能静静地在旁边看着。
大概是怕吵到别人,马秀芹压抑着自己的哭腔,捂到几乎窒息也不敢放出声音。
白复胸口发闷,哪怕移开视线也难受,只能出了病房到院子里换气。
过了很久,等他回到病房时,马秀芹已经平静下来,见到白复还能客客气气地问好。
“小伙子,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马秀芹试探着问。
“当然。”白复坐在病床旁,“您说。”
“上次你跟我说的那个谅解,可以再跟我讲讲么,不好意思,我不懂。”
白复一怔。
金小强来医院闹过很多次,马秀芹都没有松口,这会再问,估计是有了别的考量。
白复收起自己的诧异,又仔仔细细给老太太解释。
马秀芹听得仔细,连连点头,末了才问:“收了钱,她就不用坐牢是吗?”
“有受害人谅解,她大概率是可以适用缓刑,那就不用坐牢。”
马秀芹长久地沉默着:“她一点报应都没有啊。”
“就算适用缓刑,傅娇还是会有犯罪记录,对她的人生肯定是有影响的。”白复道。
至于影响是多少,因人而异,这确实难以衡量。
马秀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也行……也行。”
白复听出马秀芹的言外之意:“您打算谅解她?”
“恩,”马秀芹很轻微地点了点头,“就算坐牢,她也坐不了多久,还不如拿点钱实在,是不是。”
白复实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马秀芹捂着脸:“我没什么本事,我儿子从小过的就是苦日子,书都念不起,他长大了想自己做点事,结果亏了个底朝天,欠了一屁股债,我也帮不上他什么……现在他人没了,至少也得让他干干净净上路吧。”
她扯着不剩几颗牙的嘴笑着,窗外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连风雨侵蚀的皱纹都模糊起来,仿佛真是副花好月圆的圆满场景。
·
接到白复电话的时候,袁云还在研究傅娇的小x书,试图找出那条价值百万的翡翠手镯。
看到白复的名字,袁云有些发愣,昨晚李狗田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底扎了个眼。
过了片刻,袁云才接起来电:“白律师。”
“袁律师,我记得你有个案子的被执行人叫金瑞?”
“恩,”袁云警觉,金瑞的死还是他们一起发现的,不知白复这会怎么又提了起来,“怎么了?”
“是这样,金瑞他母亲就在我旁边,老太太有意把儿子的债清掉,你看方便把债主带过来商量商量么。”
“马秀芹?”
“恩,是她。”
白复语气没有意外。
“马奶奶自己恐怕也没什么钱吧?”
如果有钱,马秀芹也不至于这么大年纪还挨家挨户地捡垃圾过活,除非是害她受伤的人拿钱出来赔偿。
但上次袁云明明目睹马秀芹是如何拒绝谅解的。
大概是猜出袁云的想法,白复随即解释:“是刑事的赔偿,马奶奶这边松口同意谅解了。”
袁云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她早就知道马奶奶可以拿到巨额赔偿的事,但受害人本人不想谅解,袁云她也从没有想过对这笔钱下手。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马奶奶还是同意了谅解。
“好,我知道了。”袁云应下,无论如何,能拿到钱也算是好事。
·
袁云动作很快,马上就找到债主殷洪云一起到了医院。
病房里,不仅白复、左然两个律师在场,连马秀芹的孙子金小强也焦躁不安地打着转。
“他人都死了,你管他干什么,我问过律师了,他的债务跟我们根本没关系。”金小强不满地埋怨。
马秀芹缩着肩膀,不敢说话。
左然看不下去:“钱我们肯定是要给受害人本人的,她想怎么处分是她的自由。”
金小强瞪了左然一眼,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