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离皇宫也就两刻钟的车程,路上足够章寺瑾把事情交代清楚。
“三月前的白虎宴上,家父在比武上赢了禁军统领施俊义。武将切磋,向来不把胜负放在心上,可下了台,施俊义却拉下脸出言讽刺。”
“家父知道得罪了人,百般赔罪,才得了他的笑脸。本以为此事就此揭过,可数日前,施俊义忽而闯入章府大门,手执陛下亲笔御批抄家令,高喊捉拿反贼,不由分说便把家父捆了起来,直接下了大狱。”
“家母慌忙之下祭出先帝的谕旨,才保下我们兄弟。连此次三司会审的机会,也是这道谕旨争取来的。”
严如玉忽而觉得有些不对:“事发之前,你们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接到?”
章家不是拥兵自重的权臣,行事也向来低调,皇帝没理由处置他们。
可若是有人故意陷害,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章寺瑾摇头:“一切如常,入狱前一日,家父还去参加了宫宴。”
这便有些奇怪了。
施俊义这个名字,严如玉并不陌生。他是陷害章父的元凶,男主落难后又经常跳出来落井下石,成为了原著第一个死的无脑反派。
叫他“无脑反派”不是没有原因的。此人睚眦必报,四面树敌,十分愚蠢,搞死他都没用男主亲自动手。
他想陷害章父,这并不奇怪,但是能把此事做得密不透风,事发前章家丝毫风向都没预探到,甚至把皇帝牵扯进来,他绝对没这个脑子。
严如玉摸了摸下巴:“你确定你父亲只得罪了施俊义?”
章寺瑾闻言一怔。
事发突然,施俊义大张旗鼓上门抄家,父亲又跟他有过龃龉,第一时间便觉得是他报复,竟没冷静下来怀疑过其他人。
“家父为人随和,不参政事,应当……鲜少树敌才是。”
可语气里的犹疑足以显露出他的不自信。
严如玉食指轻敲着桌子,思绪飞转。
此事必当另有隐情,但现在不是纠其原因的时候,想办法把人救出来才是正事。
“谋逆事大,总得人证物证俱全,才可定罪。不知此案有什么证据?”
章寺瑾苦笑:“施俊义抄家时,在下全家都被控制住,不知他搜出了什么。事后也曾求家父旧友前去打探,但兹事体大,大多都选择明哲保身。少数能说上话的,也探不到三司的消息。”
居然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严如玉不禁深深叹了口气。若是原身在此,那根本不必想什么计谋,直接进门把人带出来,谁都不敢拦她。
但她不是那个武功盖世的长公主。原身的顶级功法在她身上,只有手劲儿稍微变大的功效。
她不敢来原身那套仗势欺人,万一里面有哪个武功高强又不怕死的真来拦她,她武功尽失的事情暴露出去,别说救章父,她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是个问题。
还是得智取。
“既然地点定在御史台,主审可是御史?”
“正是御史中丞郭汜。”
这人原著里连名字都没有,严如玉捏了捏眉心:“没听过。”
长公主鲜少过问政事,记不住人倒也正常。
章寺瑾丝毫没怀疑,耐心解释。
“郭汜祖辈乃商贾之家,景元十五年进士。家产颇丰,在京城左右逢源,一路升至五品,”他忽而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严如玉,又继续道:“是个趋炎附势的钻营之辈。”
“哦?”严如玉一挑眉,惊奇道:“真是稀奇,居然能从你口中听到别人的不是。”
原著里男主虽然心机颇深,但在人前,一言一行均恪守君子礼节,绝不会做出落人话柄之事。
像今日这番评价,他只会在心里暗自揣摩,不可能对外人宣之于口。
章寺瑾一心急,已经破了自己往日的规矩,又被她调笑戳穿,罕见地升起一丝赧意,红了脸。
只可惜这一幕严如玉并未看见,她正闭目沉思该如何破局。
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章父一定是被冤枉的,这是原著写下的内容,不会作假。
由此可得,反叛的证据一定是假的,必然会露出破绽。
还有郭汜,这明显是个墙头草式人物。
届时可以借着原身的威名恩威并施,不必让他归顺,震慑住他让他不敢战队便可。
她心里做好安排,马车也停了下来,外面的芳菲低声道:“公主,到了。”
她霎那间睁眼,长舒口气。
情报有限,只能见招拆招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往御史台。
门口的小太监一见是她,腿都软了,急忙跪下高喊道:“长公主驾到!”
刚一踏入大殿,便看见一个木质的十字架突兀地立在中央,上面吊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浑身都是鞭伤,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