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传到前朝,说,说是……”
“说是咱们陛下不为江山而战,攻打东岷只为抱得美人归?”赵佑贤哈哈一笑,“何大人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老夫倒认为这说法甚是有趣。”
“你你你,赵大人!”何文贞急了,“这话分明是在污蔑陛下,哪里有趣?您可是陛下的恩师,不规劝也就罢了,怎么还说这种糊涂话啊?!”
赵佑贤乐道:“这话能流传开来,想必朝中各位大人们每日都闲得发慌,官员无所事事,没为了政务焦头烂额,不是因着国富力强么?”
这分明是明着讥讽他们正事不干,因几句闲话就敢跑来插手皇上的婚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何文贞和李端己差点让他噎死。
“好了,两位爱卿也是为大周着想。”萧复澜不想他们吵起来,及时叫停,“寡人出征东岷是为了大周,以后也不会干出色令智昏的荒唐事,你们大可放心。”
“只是立后一事,寡人心意已决,后位非东岷公主莫属。”他摆出送客的姿态来,“两位,不必再劝。”
等何文贞和李端己愁容满面地走了,赵佑贤才问道:“陛下想好了?”
“想好了。”
萧复澜半点不迟疑,“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查证东岷公主是不是细作,唯有先将机会递到她眼前。”
没有饵是钓不到鱼的,有权力的皇后才有资格接触政务。
赵佑贤又问:“那她若不是呢?”
“若不是……”
想到尤娜稍有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轻的模样,萧复澜难得卡了壳,沉默了许久。
他不知想到些什么,回过神来见赵佑贤仍在等他的下文。
“若不是奸细,那便留下来。”他垂下眼,掩饰住内心几息之间的波动,“能在大周安生做皇后,总比送回到东岷去遭罪要好。”
“哦呵呵,确实是这么个理。”赵佑贤起身告辞,“臣先退下了,晚间的宫宴劳烦陛下带一壶上次的酒来。”
今晚的宫宴是为了庆贺与东岷一战的胜利,尤娜这个东岷送来和亲的公主地位实属有些尴尬,她坐在萧复澜旁边的位置,闷头喝了第三杯酒。
实话说,她不大在意战败战胜,总归从这场战争里活下来的人都已经得到妥善的安置。
但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尤其在萧复澜当众宣布会立东岷公主为后之后。
几个当面质疑的都被萧复澜冷言冷语按了回去,剩下的怕触霉头,只能闭上嘴巴,眼睛却还在时不时往尤娜那边瞟。
能怎么办呢,尤娜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要适应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并端起第四杯酒。
这一杯的味道闻起来大不一样,尤娜尝了一口,发现杯中的是果汁。
她看向萧复澜。
萧复澜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头解释道:“不可贪杯。”
换了谁看,两人都像在亲昵耳语。席上的宾客这回彻底封住了嘴,没人想在今晚从论功行赏变成因言获罪。
“会写字吗?”萧复澜轻声问。
尤娜点头。
那就好办多了。萧复澜道:“撑过这一阵,寡人有些话要问你。”
托萧复澜的福,尤娜没有遭受预想中的刁难,轻松过了这一关,在宴席散场后跟着萧复澜去了他寝宫里的书房。
萧复澜把笔墨纸砚交给她,见她会用,便开门见山道:“你的嗓子,是生下来就哑了,还是被人毒哑的?”
尤娜怔住了。
萧复澜或许已经看出了什么……可她要怎么回答?
说是生下来就哑的,不就是照着东岷王的吩咐,今日欺瞒萧复澜嗓子是天生的,明日又要为了什么而撒谎?
如实告知是毒哑的……东岷王一定早就告诉萧复澜她是天生的哑巴,她承认是被毒哑的,就算萧复澜不往东岷王毒害亲女这处想,至少也算个欺君之罪。先前一战东岷已经元气大伤,不少被抓壮丁的百姓死在战场上,这个时候东岷王再被治欺君之罪,她那十好几个狼子野心的兄弟一定会为了承袭王位窝里斗,把东岷搅得千疮百孔。
萧复澜由她呆着,没催促一句。
过了许久,尤娜才提起笔在纸上写字。
天生的。
她还是选择了欺骗萧复澜。
萧复澜拿起那张纸,赞了一句:“好字。”
随后他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
这跨度太大,尤娜有些错愕。
他很认真,又重复了一遍:“尤娜,你喜欢什么?”
也有许久没人这样真诚地唤她的名字了,尤娜听着,突然很不争气地觉得鼻酸。
她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提笔写字。
红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