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加巧妙的是,这图还蕴含了皇帝的名讳 —— 皇帝名时泽,时泽乃及时雨。
皇帝点头:“皇额涅一定欢喜。”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如因,如因也正笑着望他。皇帝有些心猿意马,别过视线,把花样子递回给公主:“好生练你的女红,别糟蹋了这么好的花样子。”
公主道了声是,接着说:“皇父和皇额涅已经进了浙江,想来再有一个多月就能进京。我得赶紧着学着绣,一定得在皇额涅寿辰的时候奉给皇额涅。”
既然要收为己用,皇帝准备送个顺水人情给如因。他抬手一指:“既这么,就赐春如因宫牌,往后可随时进宫,带着你练女红。”
公主喜出望外,如因脸上也浮上惊喜和欢欣。
公主赶紧唤她:“快谢恩呀。”
如因这才如梦初醒,规规矩矩的蹲了个福:“奴才谢主隆恩。”
皇帝瞧着她脸上神情有掩盖不住的惊喜雀跃,自己跟着一身轻盈。他起身:“行了,朕还有事。”
公主甩甩帕子送皇帝出门,转头就兴奋的攥住如因的手臂:“太好了如因,往后你天天儿都能进宫陪我了。”
她絮絮叨叨:“哥哥这人,从来没这么贴心过,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叫咱们跟着沾光。”
如因陪着公主坐到用午膳的时候才出宫,吕太监已经等在景仁宫门外头,见她来了,笑眯眯的双手奉上宫牌:“给春掌柜道喜啦。”
宫牌是上好的铜,握在手里头冰凉凉的,硌的掌心微痛。如因唇角翘着,有些不太好意思:“多谢谙达,往后还少不了麻烦您。”
原先几次进宫,吕太监都是被指派来带如因,他不情不愿,脸拉的比谁都长。后来眼见着如因得了皇帝公主的亲近,如因又大方,回回见了他不叫他空手白跑一趟,吕太监就自告奋勇揽下了这桩差事,不嫌麻烦也不嫌累。
吕太监在前头慢慢儿走着,笑呵呵的跟如因搭话:“咱们宫里头人少,万岁爷也不是个爱热闹的人,赐宫牌这种事儿,春掌柜您还是头一份呢。”
如因有些诧异:“我瞧着沈家姑娘经常入宫行走,去陪公主说话解闷儿,怎么,她没有宫牌?”
吕太监摇摇头:“没有,沈姑娘回回进宫都得先去内务府递帖子,等公主点了头咱们才去沈府通传让她进宫。您有宫牌,就不用这么麻烦。比方说您要去给公主请安,那么只要您在西华门下把宫牌拿出来亮一亮,门下自有奴才去景仁宫通传,到时候会有景仁宫的奴才过来迎您。”
说到这儿,吕太监神情有些寂寥:“往后您要是不去内务府,我就捞不着来西华门底下迎您啦。咱们不算多深的交情,可也不浅。您这人敞亮,对我的脾气,往后您在宫里头行走,可别忘了我就成。”
如因说‘不能够的’:“您是我进宫认识的第一个人,刚进宫不懂规矩的时候您也没少提点我。往后甭管我走到哪儿去,您放心,咱们常有往来。”
听她这样说,吕太监才算开怀:“我就说没看错,您这胸襟呐,往后能成大事。”
他又自个儿啐了一声:“就有些人,俩眼长在头顶上去了,从不拿咱们当人看。这种人千万不能登高,她登了高,咱们就进了地狱。”
如因知道他说的是谁,也不搭腔,沉默的跟着吕太监朝前走,全当什么都没听见。
吕太监说的时候倒是挺痛快,可说完了就吓出一身冷汗。
他左右看看,长街上近处无人,又瞥见身后的如因眼观鼻鼻观口,这才松了口气。
送到西华门下,吕太监跟她拜别。
兰隅等在外头,见她出来即刻迎上去:“主子还顺利?”
如因把手里握着的宫牌露出一角,兰隅惊讶的差点喊出声。如因一把攥住她的手,将她拉上马车。
马车骨碌碌朝前走,兰隅这才小声开口,声音颤颤巍巍:“这、这是宫牌?”
如因点点头,将整个宫牌露出来给她看:“今儿万岁爷高兴,赐了我宫牌,准我往后入宫行走。”
兰隅眼都看直了,掌心里那块小小的宫牌沉甸甸黄澄澄,像块金子被托在掌心上。
“我的天哪,”兰隅用手捂住嘴巴,“咱们春家,这是发达了!”
她向上一瞥眼,却看见如因的神情并没有多么高兴激动,反而绷的很紧,蒙着一层惴惴的紧张。
“怎么了主子?”
如因摇摇头,眼神虚虚落在帘子上。马车晃动,引着帘子跟着轻摇,缝隙处的光亮时而出现时而隐入黑暗。
如因声音轻轻,却语气沉沉:“兰隅,这才只是刚开始 —— 真正难走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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