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公主这才算明白过来,怪不得。
不过她心大得很,很豪迈的挥挥手:“没事儿,我了解哥哥,他上次没要你的命就说明他恕了你的罪过,你甭放在心上。今儿安心在景仁宫住下,好好教教我描花样子,等明儿我学的差不多了你再出宫,剩下的我自己练就行,等我练好了再叫你进宫,你再教我练下头的步骤。”
正中如因下怀,她连声说好,心稳稳落进肚子里。
*****
皇帝下午在军机处召臣公议事,满屋子人,七嘴八舌,有的说羯人不成气候,无需搭理,过上几个冬天自己也就消停了。有的说绝不姑息,最好能御驾亲征,不光直接把羯人收拾服帖,捎带着连羯人在外蒙的那些地也一起拿回来。
皇帝不言语,只坐在上头听,眼睛看向下首的两个人。
底下一左一右坐着两个人,左边儿是齐松照,高挺清瘦的汉人,皇帝的内谙达,如今官拜保和殿大学士并领班军机大臣。
右边儿那人五十来岁,大腹便便,腰间系一根黄带子,正半阖着眼皮倚在圈椅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帝开口叫他:“醇郡王。”
满屋里吵嚷的议论声一下子安静下来,醇郡王睁开眼,起身拱手:“奴才在。”
“你有何意?”皇帝问他。
醇郡王略顿了顿,而后开口,语气松弛随意:“回主子话,奴才以为,羯人不过野蛮人,魏家二兄弟此番出征就能解羯人之忧,主子爷只需要在养心殿里头等着军情捷报,无需再为后头的事儿操心。”
皇帝带了笑意,似是很满意醇郡王的回答:“朕有醇郡王是朕之幸事。”
醇郡王哈哈笑起来,肚子上的肉跟着一抖一抖:“主子爷谬赞,奴才愧不敢当。”
嘴上说着愧不敢当,可脸上却没有多少谦虚谨慎,满面尽是春风得意。
皇帝强压住心头不适,跟齐松照对视一眼,然后抬抬手:“行了,今儿散吧,朕也乏了。”
诸位臣公齐齐叩拜,鱼贯着走出军机处。
齐松照落在最后,在隆宗门底下脚步一停,没跟着其他大臣出去,反而转身回了军机处。
他走到军机处门口,正好皇帝带着人从里头走出来,见齐松照过来,皇帝依着私底下的叫法喊了一声:“姑丈。”
常旺和季全知道皇帝有话跟齐中堂说,自觉地脚下顿顿,拉开一段距离,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齐松照躬身:“主子爷叫臣留下是有话要说?”
皇帝点点头:“是有两件事。”
皇帝慢慢的往慈宁宫花园的方向走,齐松照就在旁边跟着。
“头一件,是醇郡王,”皇帝声音沉沉,“这老狐狸几十年也不动声色,真真儿是厉害。他安稳了这么久,这次突然跳出来在御门听政上折子让魏家兄弟出征,朕总觉得他另有盘算。”
齐松照点点头:“主子爷说的是,臣也有此感觉。太上皇在位,醇郡王安稳了二十年,这两年您继位登基,许是对您轻视,再加上被您捧的高高的,似乎是有些得意忘形。不过,臣需要提醒您,醇郡王不是个好对付的敌人,即便主子爷觉得他让魏家兄弟出征这事儿不对劲,也不能表露出来一丝一毫,这很有可能是醇郡王用来试探您的棋子。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万不可打草惊蛇。等到他逐渐放下心来,狂妄自大,自然有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皇帝赞同的说:“醇郡王从来就不是个内敛的性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有憋不住的那一天。”
两人出了隆宗门,门内外的太监跪了一地。
皇帝负手而立,远远儿看着那群军机大臣。醇郡王肚子大,腰上的黄带子也比别人多几寸,已经走的老远了可还是十分明显,刺痛了皇帝的眼。
齐松照说:“当年主子爷和公主出生那天的那场大火虽然是惠裕太妃放的,可咱们都知道背后指使她的人是谁。惠裕太妃被人利用,这把火差点害了太上皇后和主子爷、公主的性命,也害了她自己的一双儿女 —— 老恪亲王流放蜀地,敬仪在西山寺青灯古佛二十年。亲者痛仇者快,臣和主子爷的心是一样的。”
齐松照打小儿带皇帝开蒙,是个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儒雅文人,皇帝从未听他如此咬牙切齿的说过话。
皇帝看了齐松照一眼,齐松照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控,躬躬身子:“臣失言。”
皇帝继续抬脚往慈宁宫花园去:“无妨,姑丈,你的心朕从小就明白。大长公主在西山寺一呆二十年,你天天下了朝在寺门前一站就是一天,这些朕都知道。姑爸性子刚烈,朕虽然不能保证除了醇郡王姑爸就一定能放下心结,但朕知道,只要醇郡王还在一天,姑爸就永远不会走出西山寺的大门。”
齐松照泫然欲泣:“去年释柔成亲,奴才还幻想着兴许敬仪能想通,能出寺,可到了最后她也没出来,只托僧尼给奴才带了句话。她说,额涅犯下的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