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不畏死的猛将会疼哭吗?谁知道呢。
又两日,原西军再斩敌三万,至此,宇成大军彻底溃散,他自己率残兵退守灵州。
郭正刚率军困住灵州后,他望着灵州城墙,耳边又想起大哥的声音。
“为帅者,重识重断不重谋,所谓识,就是能够看透过战场,找到本质的东西;所谓断,就是做出当下最恰当的选择,只是这些终要在战场上去领悟,开年之后,北伐灵州便由你为帅,大哥便坐守原西,为你后盾。”
大哥啊,你看到了吗!
身后紧随的折伯望看着这位毫无胜利喜悦的主帅,恍惚间,仿佛看到的曾经的西王。
城墙上的宇成干基也看向郭正刚,他没有失败的沮丧,有的只是来自心底的忧虑。
对面这个人太强了,他只用了最简单的诱敌、断粮、分割的策略,也都是自己有防备的策略,然而他每一步动作的时机已经到了完美的程度。
也只能是完美,因为稍不完美,现在自己就站在原州城下。
整个大旗,不,或许是整个天下,在战场上,没有五倍十倍的兵力,已经没有人能制住他了,只是,怕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只会更信我宇成干基是酒囊饭袋!
…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大夏咸兴三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而这一年的不平凡,又都集中在这一年的春天,仔细梳理之后,有人发现,这些不平凡的大事件,归根到底,都由一件事引起。
这件事,就是:大夏西王陈宗盛遇刺。
西王遇刺,独子流亡江湖,原西人心纷乱,这就是起因。
原西这样一块肥肉,发生了这样的事,很多大族势力暗自高兴,企图借此机会,伸手捞上一些油水。毕竟,西王倒牌,原西利益重新划分,他们可以分化、拉拢原西军中将领,培植自己的利益代表人。
在他们看来,陈宗胜虽然封王,也不过是出身寒门的粗鄙之人,与屠夫何异?而他麾下那群泥腿子,应该感激他们这些高门大族的垂怜。
然而他们并没有高兴的太久,因为事情发展的并不“顺利”。
西王死后,原西虽慌,但却未乱,那帮泥腿子甚至抵挡住了北旗二十万大军的进攻,北旗如此没用,反倒是让一部分人恼火,北旗打不进原西,他们也就没有理由出兵“援助”,强行出兵是不敢的,过不了秦峪关,就算下血本拔下秦峪关,逼得那帮泥腿子反着帮北旗打自己,可怎么办?
武的不行,那就来文的,既然外边打不进去,那就等他们自己从内部破开,于是,某些看不见的手推动着各种各样的谣言开始满天飞,与西王府有生意的开始挑事,压榨西王府的利益。
他们一边架着文火从边缘慢慢熬炖着原西,一边开始打探寻逃亡的世子殿下,只不过他们的探寻并不是针对世子本人,世子的生死他们甚至根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随世子一起走失的西王令和原西大将军印!
找着找着,就找出了一件震动整个江湖的大事:
昔年的刀圣重出江湖,收了世子为传人,甚至赐下了成名兵刃——黑鱼刀。
随之被证实的是——隐退之前还是大无惑之境的刀圣,已然步入通象,成为大夏第三,当世第五!
据说此事传开的时候,街头巷尾大小酒馆生意骤然间变得极为火爆,无数年轻小辈呼朋唤友数日买醉,只因刀圣已经收了传人,却不是自己,一时江湖酒贵。
企图染指原西的势力也不得不重新开始估量,毕竟打一个寒门世子家产的注意与打一个刀圣弟子家产的注意,完全是两码事,在他们培养出通象境宗师或者说能使动通象境宗师之前,都不得不收起自己的心思。
然而,他们收手,并不代表别人也愿意罢休。
先是郭正刚北伐,阵斩八万,将北旗大将宇成干基困在灵州,围点打援,又斩敌数万。一时间,天下皆震惊于原西军的战力和宇成干基的无能!
而后随着战事的胜利,原西内部再一次进行了更彻底的清洗,许多深埋的钉子被拔出,一些和外部家族有勾连的将领被清除,少数情节轻微的也俱被驱逐,之前趁乱动心思的合作方直接断绝了关系,与很多中小层面上的势力,展开合作。
这样的清洗中,自然免不了出现一些意外情况。
甘州知州赵广煜被暴起的细作刺死,负责留守甘州城的也是郭正刚的亲信部将马胜,因愧自杀,只是这大浪下小小的涟漪,并未引得太多注意。
…
三月十六,夜。
连日的紧张氛围渐渐松弛下来,原西路不少人家还挂着白灯笼,只是它们传出的哀丧气息已经变得很淡,甚至不少人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世子平安,还被神仙一般的刀圣收为传人,西王府传续还在,那么原西人的希望就还在。
郭将军勇武,连战大捷,阵斩八万旗莽子,已经把宇成干基追的躲到灵州城不敢出来。
如此原西,足以驱散任何彷徨和焦虑。
西王府,郡主的院子里,烛火通明。
钱通替陈子容打开了带有血渍的信封,将褶皱的信纸略微抚平后,才递给陈子容,陈子容一边看,陈重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