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客栈八百米外,有修士集结在雪地里,围捕一头困兽。
“慕长玉,你也有今天啊。”
领头的弟子一袭绯衣,额点朱砂,像年画上的仙童,说出来的话却恶毒:“敢抢我们探陵宗的东西,活到现在算你命大。”
探陵宗是东南随氏管辖之下的一个小宗门,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是名女子,人称“探宝女侠”,顾名思义,整个门派爱盗l墓,喜欢探秘境,搜寻好东西。
近日,首席弟子凌逍手握司南,在雪霁山附近探得龙脉,本欲挑个吉日下斗,谁知碰到了老熟人来住店。
落尘客栈里,在大堂饮酒取暖的凌逍一眼就认出了慕长玉,他不动声色,计划着套个麻袋给人好好揍一顿,以报当年之仇。
只是没想到慕长玉会摸黑离开客栈,凌逍领着弟子尾随,仗着人多势众,像当年一样把他困在其中,难免有些得意。
他看着双手被绑在身后的玄衣少年,踢了一脚雪到他脸上:“慕长玉,你要是学狗叫我就饶了你。”
“对,还得叫我们三声爷爷。”有吃过亏的弟子附和。
新来的小弟子不明了前因后果,小声道:“凌逍师兄,他怎么你们了?”
少年脸色难看,隐隐泛红。
他要怎么跟新来的解释,五六年前,他们初出茅庐,就被慕长玉给抢了,还被他打得哭爹喊娘。
“总之,很久以前,他得罪了我们。”凌逍轻咳一声,所以我们才记仇到如今。
小弟子又问:“时隔多年,师兄怎么一眼就认出他的?”
凌逍:“……”
废话,你被揍了你也记得。
他弯腰靠近双膝跪地的少年,捏起他苍白的下巴,“狗东西,怎么不说话?”
“当年不是很嚣张吗?”
那个时候,他们辛辛苦苦下墓,好不容易拿到一只玉雕的鬼工球,盘算着能换多少灵石,却被慕长玉截胡。
他抢他们的理由也很狂妄。
“诸位同修,我弟弟要过生辰,他什么都有,就缺个能看遍山川湖海的小玩意。”
“不好意思,这我要了。”少年剑客有点礼貌,但是不多,抢他们跟闹着玩一样。
仅仅是因为,那玉雕的鬼工球不仅名贵,它每转动一层,就会投影出不同的风光。
这只雕了九层,风景亦有九种,大漠孤烟,江南细雨,塞外的月,孤山的雪……
都是谢惊尘从未看过的风景。
谢氏的圣婴被困在轮椅上,多年来从未走出过中州。
那时,凌逍自然是不愿意的,奈何打不过,他抬起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脑袋,控诉道:“慕长玉,你不是人。”
“你怎么这么坏啊?”
少年剑客一贯是冷漠的,他回眸,唇边泛起一点笑:“这鬼工球是你的吗?”
“你下墓,地下的死人同意了吗?”
“你偷人家的,我抢你的,有什么区别?”
凌逍:“……”
他捂着流血的鼻子,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那、那我们能拿走,就是墓主人同意了。”
少年没有说话,身影却极其诡异,一下就穿过青绿的丛林到他面前,出鞘的剑差点劈凌逍头上,他颓然地倒在地上。
慕长玉居高临下,道:“现在,我要这个,你同意吗?”
……
往事不堪回首,凌逍松开手,散漫道:“如今,你没有剑在手,也没有了灵脉,怎么赢我?”
他笑了笑:“别说我欺负你,只要你从我们胯l下钻过,再给我们一人磕一个响头,就放你走怎么样?”
慕长玉终于抬头,清透的眼珠里倒映着不远处的篝火,他平静道:“不要。”
凌逍被惹恼,抬腿踹在他肩头,少年却只轻晃了下,似雪中不倒的青竹。
“你骨头可真硬。”凌逍也很讲道理,“那把东西还给我们,再好好道个歉,就算了。”
他们也不想给探陵宗抹黑。
慕长玉眨了眨眼睫,上面的细雪融化,他轻声道:“不给。”
鬼工球已经送给谢惊尘了。
凌逍睁大眼睛,不可置信:“我说,是你被抓了,还跟我拽呢?”能不能认清形势啊。
寒风吹乱少年颊边的黑发,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不玩了。”
慕长玉看向凌逍背后,琥珀色的眼珠一瞬变作竖瞳,泛起金光点点。
与此同时,风声呼啸,凌逍背后的剑似有感应般,出鞘后横着飞到了少年面前,他低首,轻轻咬住了雪白的剑刃。
变故突生,弟子们发出一阵惊呼。
慕长玉从雪地里站起来,他松开齿关,在长剑落地的瞬间,抬脚轻踢,利用剑刃斩断了捆住他手腕的麻绳。
“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