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禅房靠窗的位置,夕阳透过木质窗棂撒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时音音和温楠席地而坐,正一本本地翻阅着聼雨寺的功德簿。
被翻开来摊在地上功德簿,上面的日期除了年份不同,皆指向九月。
九月初九,既时音音的生日。
“音音…”看她盯着手里的功德簿已经半天都没动过了,温楠拍了下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
时音音眼睫动了动,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这里少了一页。”
“少了一页?”
温楠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坐下,伸手扯过她手里的功德簿,“我看看。”
忽听“哧”的一声,时音音不由得心头一跳。
然后,她就看见温楠手里多出了一张刚被撕下来的功德簿。
“温楠,你疯啦。”
时音音将功德簿从她手里抢了回来,低声斥责:“这知道这功德簿承载了香客们多少的希冀吗,你能不能有点敬畏心啊。”
“给我。”温楠反手又将她手里的功德簿抢了过来,“这撕一页是撕,撕两页也是撕,再说了,我一会给它黏上去不就行了吗。”
“我这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温楠,你……”
“行啦。”温楠打断了她的话,“你就别叨叨了。”
而后起身走到禅房的窗边,仔细地对比着两张撕裂口的颜色。
“不用对比了。”
时音音坐在原地没动,“撕口是新的,应该是刚被撕不久。”
像是才发现那般,温楠急急转身坐回到她的身侧,指着手里功德簿说:“这上面的日期刚好是六年前的九月份,是你和季星野第一次来聼雨寺的时间吧?”
时音音点了点头,没说话。
“那你找到你俩六年前的捐款记录了吗?”温楠问。
时音音轻扯了下唇角,“我们晚了一步,刚被人撕走了。”
“谁干的啊?”温楠不解:“不过是张香客名单,谁没事,要它做什么?”
时音音突然觉得很累,她强行压下了心里翻涌的情绪,开始一本本地将摊开在地的功德簿合上。
过去的五年,每年的九月初九日,功德簿里都记载了同一个名字。
书写有些奇怪——贺·时安
每合上一本,贺时桉的名字就会在她的眼里过一遍。
最后的最后,她终究也没能找到季星野。
她那美好而热烈的青春,季星野独占了六年。
可这世上连最后一处能证明她与他相爱过的证据,全部都消失了。
直到这一刻,时音音都不愿承认——她和季星野是真的结束了。
可这场梦,她整整做了十二年,也该醒了。
“欸,欸,欸…”
看她情绪不对,眼泪还大颗大颗地往外滚,温楠赶紧去包里拿了纸巾跑回来,手忙脚乱地跪坐在她的面前,边给她擦眼泪边说,“小祖宗,这里可是禅房,咱可不兴哭啊。”
“一会……”
“呜……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时音音就仰着脸冲着她哭开了,哭得那叫一个放肆。
“……”
天不怕地不怕的温楠,就怕她哭。
因为时音音自小就有个毛病,要么不张嘴哭,一张嘴那铁定得天崩地裂。
温楠急得满头的细汗,除了不停地给她擦眼泪,嘴里就只剩车轱辘的话来回碾了,“祖宗,咱能小声点吗。”
“照你这个哭法,一会这聼雨寺非得给你淹了不可。”
“再说了,我们这一趟也不是完全没收获啊。”
温楠随手抽了本被翻过的功德簿,绞尽脑汁的哄她,“你看啊,咱虽然没找到季星野,但每年的九月初九都有贺时桉的名字啊。”
“而且你看他的这个名字多妙啊,贺·时安,中间还被标点符号给隔开了。”
“咱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贺愿时安。”
“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贺时桉的名字和你简直是绝配啊。”
说到这,时音音反而哭得更凶了。
“……”
看着一贯重仪态的人儿,哭得跟个三岁的孩子般,就差鼻涕冒泡了,温楠是真的头疼,“行行行,我不说了。”
然后边给她擦眼泪边唱:“女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水漫金山也没事,狐狸是游泳健将,可怜了凡人……”
越唱越离谱,时音音终是听不下去收了声,抽抽搭搭的喊了声,“闭嘴。”
看她终于是不哭了,想到自己刚才的唱腔,温楠也没忍住笑出了声,“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同时拥有作词和作曲的天赋,要不姐们也去歌坛混混?”
“……”
时音音没搭理她,扯过她手里的纸巾又指了指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