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身体不好便莫要逞强,早些回去歇着吧。”
裴作清确实有些累了,深吐了一口气。
“也好,午后还要陪阿妤回方家,是该休息了。”
裴作清皱皱眉头,道:“你跪了一宿今天还要陪她回娘家?也不知道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裴作清出声制止:“潮儿莫要这样说,我事务繁忙,中秋都未曾陪着阿妤,让她自己回的家,若是初一还要让她自己回,保不住她家里那些人要说她什么闲话。”
裴作潮瘪了瘪嘴,将头侧向一边。
“行,你愿意作践自己我也管不着。”
他虽嘴上说着酸话,但心里却又几分无力的难过。
他两年未回了,前些日子在蓬州见到了一个与她背影十分想象的女子,那一刻他的心脏都要钻出来,他不受控地上前叫住了那女子,可那人回过头眼中惊疑,只当他是个登徒子。
他晚间回到住所一夜未眠,最后才决定回到萧州。
他实在放不下她,他太挂念她了,他太想见她了。
那天在灯会见到她的时候,好似有一束白光从天而降穿过了他的脑袋,他死去了两年的身体一下子就活了过来。
他兴奋地与她分享这两年的见闻,可她也是只微笑敷衍。但他不在乎,能与她说上话已经够满足了。
可真正令他难过的是兄长与她的恩爱情深相濡以沫。每当看到兄长握住她的手时,他的眼睛都刺痛难忍。她那么想保住裴作清的家主位,如此重视他,自己在她那儿,也只不过是一个不甚相熟的丈夫的弟弟而已。
他没有机会的。可他又不甘心。
那日听她说她嫁的人只会是家主,他知道是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才会这样讲,可那又如何。
如果,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上了家主,她会不会对自己高看几分?会不会为了方家起了改嫁自己的念头?
裴作潮思绪扭转,看着眼前的病弱哥哥,又如两年多前他们未成婚时那般,升起了‘他若是就这般病死就好了’的心思。
裴作潮错开目光,道了声:“走了。”
便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裴作清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顺势抬头看了眼天光,又低眸叹息一声,才起身往明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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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方施芸看了会地志有些累,便将舒柳唤进来服侍她梳洗上榻。
躺了许久来了睡意,还未深睡,就听见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方施芸蹙眉,这个时候回还不如不回。
扰她清眠。
裴作清在外面换好了亵衣等身上的凉气退了才推门进屋。
他见床上侧身向内的妻子,悄悄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了。
“回来了。”
裴作清刚闭上眼,被妻子突然出声惊了一瞬。
“被我吵醒了?”
方施芸不算特别清醒,但也尽量控制语气不要显得太过不善。
“没有。”
“那是还没睡?”
“刚要睡,午后还要回门,你也早些睡吧。”
裴作清脑袋在枕上蹭了蹭,拿出压在身下的长发,换了个舒适的姿势。
“好。”
被他这么一折腾,来之不易的困意也消失了,方施芸没忍住叹了口气。
裴作清出声问:“阿妤怎么了?”
“没什么,昨日鞭炮吵得头疼。”
裴作清听言伸手抚上了她耳朵上方的穴位,轻轻揉着。
方施芸只觉得他这么做更让自己难以入睡,将他手扒开。
“不用了,睡吧。”
裴作清楞了一瞬,然后稍微退开,将被子拉至胸口闭上了眼。
半晌,才几不可闻地喃喃,声音有些失落:“阿妤,我只是想做个让你满意的好丈夫。”
方施芸没睡着,但没回话。心想,若是真想让她满意就好好看住你的家业,莫要让她为此操心费神。想罢,闻着床边燃着的助眠香,她也慢慢入了梦。
而一旁的裴作清,则睁眼盯着帐子直到午时下人敲门唤二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