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雅间,见到那位“大人物”的庐山真面目时,沧海有些沉默。
啊,早该想到的。
能接近“岩神遗蜕”的理由无非是操办葬仪,而送别岩神这般规模的送仙典仪,除了往生堂外,璃月没有哪个组织能做到。
所以,在雅间内见到钟离,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沧海小姐,这位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先生。”公子并未察觉到沧海陡然的沉默,反而和坐在长桌尽头的钟离打招呼道:“钟离先生,这位是沧海小姐。”
俊美无俦雅致端方的青年放下茶盏,对公子点了点头:“中午好,公子阁下。”
他看向停步在屏风旁的沧海,声音里带了些笑意:“许久不见,阿玉。”
沧海张了张嘴,许多语句上涌,但最终只是从喉间压出一个“嗯”字。
这猝不及防的重逢实在是戏剧,沧海有些怔愣了,在缓和片刻后才道:“好久不见,钟离。”
公子看了看这两位,莫名读出了这两人之间有某种情绪在流动,他出声打圆场道:“原来你们二位认识啊,那介绍部分就可以完全省去了呢,我今天的任务还真是轻松啊。”
实际上,公子忍不住在心中腹诽,昨天查找有关沧海的资料时也没查到这位忆契商会的大股东居然和往生堂的客卿钟离是故交啊,璃月资料收集处真该努力提升了。
钟离点了点头,道:“昨日从公子那里听说了有人想见帝君遗蜕,没想到竟然是阿玉你。”
“想帮一位旅行途中认识的朋友的忙罢了。”沧海选定座位,在钟离的右手边坐下,公子也跟着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若是你的话,我就不赘述那些你我都明白的关要了。”钟离为她倒了一盏茶,“帝君仙逝,目前七星封存了帝君遗蜕,但送别帝君的送仙典仪不能不筹办。既然阿玉想见帝君遗蜕,那就与我一起准备这次送仙典仪的各式物品吧。”
沧海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公子,他正在与筷子斗智斗勇中,“公子阁下也和我们一起吗?”
“嗯?”公子爽朗的笑了笑:“我就不了,毕竟我还是七星重点观察的嫌疑人嘛,不过我会负责你们在筹备典仪期间的开销。这点钱就不用沧海小姐和你背后的忆契商会出了。”
“那就多谢公子阁下了。”沧海与公子说完话垂眼看向她面前的碗碟,方才她与公子说话时,钟离用公筷为她在碟子里布了菜,全是她喜欢的菜色。
她看了一眼钟离,他搁了筷子正捧着茶盏品茶,见她望过来,回以温雅的笑容。
她没说话,只是执筷,将他布的菜一一吃了,动作优雅美观,赏心悦目。
公子……公子假装没看到这两个人的互动,自己尝试去征服筷子这个餐具。嗯,诸武皆精的执行官公子也想进化成筷子专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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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海亭用过午饭后,公子称还有其他事务要去处理,率先告辞,只剩下沧海与钟离待在一块。
侍者将盘子撤下,更换了一壶热茶后便退到门外不再打扰,雅间内很是安静。
沧海正在喝茶。
她是不爱喝茶的,但饭后来上一盏解腻很不错。
他们二人待在一处,却没说什么话。
沧海喝完了茶,却不知道自己该对钟离说什么。
说什么好呢?
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狐狸是我”、或者“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里似乎不是说这些话的好地方,现在也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
她想,她的情况他一定是明白的,毕竟她方才叫他“钟离”,而不是“离”。
她连他们之间这种恋人间的亲昵称呼的由来都忘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么唤他。再加上记忆缺失过多,她暂时还无法适应从“挚友”到恋人的身份转换。
所以她放下杯盏,只说:“我们现在就去准备送仙典仪的材料吗?”
钟离想了想,却道:“刚刚用过午饭,不如去外面散散步,消消食。”
沧海答了一声“好”,就起身,和钟离一起雅间。
他们并没有在等待谁的步伐,却在无言中一直并肩走在一起,就像是千百年来形成的习惯——或许本来就是千百年间形成的习惯,只是她现在忘记了而已。
但身体的反应做不了假。
从回到本体,发觉记忆缺失以来,沧海就总觉得自己像是一张绷紧了弦的弓,她情绪向来淡漠,却在最近总感觉焦躁。
如今站在钟离的身边,与他在璃月港一同漫步,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她的情绪也渐渐松弛平静了下来。
“阿玉。”钟离忽然唤她的名字。
“嗯?”沧海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停住脚步抬头看他。
沧海闻到钟离身上属于香膏“缥缈仙缘”的轻柔却又久久不散的香气,看见他近在咫尺的昳丽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