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三年未见的幼驯染一模一样。我在晃神之间,一脚踩上被扫做一堆的干枯落叶,发出了叶络崩坏的响声。
啊——。
她闻声转过头。
几乎就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她的嘴唇颤抖,立刻叫出了我的名字。
和那时候一样,我向前方的本社伸出手……只接住了几片凋落的花瓣。
那一年重逢之后共同度过的岁月,已经超过了重逢那年我的年龄,时间就是过去了这么久。我突发奇想,走到神社专供游客绑签文的藤架前。
十七年前,抽出大吉的她,把自己的签文和我的大凶绑在一起缠到她买的绘马上。当时的她坚决不许我偷看在绘马上写了什么,不然就故作生气地凶我。但现在我可以无所顾虑地看了。
「把好运分给你。——雪」
陈旧得几乎完全褪去墨色的字迹下方,还有一行时代更近、但同样也有些年头的小字。
「现在我很幸福!——佐野雪枝」
我曾听她说起,从研修所结业后曾和实习的同期与前辈一起到这附近的山野徒步。
五年前的她经过此地,便来到留有回忆的神社悄然添笔,可是我发觉时,已经永远错过了她的影子——
如果有神。
(那一定是个糟糕透顶的神灵。)
为什么不能把她的厄运也分给我。为什么让她死去。
一级级走下台阶,阿若背靠鸟居,叼着pocky眼神发散地在神游。
我跌坐在台阶上。
“我打听过了,这附近确实有个出名的徒步小道,告诉我消息的旅馆老板说,他还记得当年接待过一伙都是律师的客人。要去看看吗?”
“……”
一直在重游过去曾走过的地方,即便如此也找不回亡者的痕迹。
她放在冰箱里的麦茶,再如何拼命想多保存些时日,结果还是很快就喝没了。枕头慢慢失去了温暖的香味,更衣室的布篓里也不会再出现她换下待洗的衣物,出事前些天她给钢笔汲过墨水,边擦着笔尖边转过头来和我说话,那一幕场景仍在我眼前时而浮现,告别式后我想使用时才发现墨囊里已经干涸。神社绘马上的字迹也有被风吹雨淋抹去的一天,我甚至不敢把那木牌摘下带走。
到头来什么也无法留住。
“至少还有这份记忆,谁也不能从你这里夺去。”
阿若直视着我,声音沉重地劝解道。
“……”
我在那刺穿内心的视线下,无法忍受地颤抖起来。
“想回到那时候……”
“……小真,你回家吧。”
阿若叹了口气。他走近无法凭自己的力气站起身的我,伸出一只手。
“好想回到那时候。”
我小声重复了一遍,将重量交付到同伴手上。
随即——
剧烈眩晕(神迹)过后。
眼前出现的是,一九九九年,雪枝就读的都立女子高中后门旁一条隐蔽的小径。
···|Side 花岛雪枝
光线透过窗帘的缝隙经过枕边,我睁开了眼睛。
柜子上的电子钟显示出比平时稍晚的起床的时间。紧挨着睡床的地板上,摆放着用闲置的单品临时组装成的床褥。晚间没有打开空调,一条被子被使用者推开大半,真一郎脸下的枕头也转动了不知多少角度,而他依然睡得很熟,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他的黑发乱糟糟地堆在耳朵上方,上挑的眼线此时在睡梦中闭紧显得很安谧。虽然身材高瘦,脸颊的轮廓却带有弧度,仿佛伸手戳就能留下一个软软的浅坑。
仅仅是望着那张睡脸出神,心中就会泛起不可思议的满盈感。不知不觉居然看得出了神。真一郎翻了个身,仰面仍在沉睡。
(啊……得去洗漱,趁他还没醒。)
一夜过后,现在我的状态急需抢救,尤其是——我几乎彻夜失眠,直到天快亮才勉强陷入昏沉。
虽然失眠,但不想暴露这一点,所以整夜都在装作酣睡,紧紧闭着眼睛。明明是自己故作大方地邀请他一起睡,万一被发现其实紧张得不行也太丢脸了。提议一起睡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现实会和之前喝醉的场合如此不同。光是清醒地听到他呼吸的起伏,还有偶尔发丝与枕套摩擦的轻响,我的心脏就变得躁动不已。
可是,缺少睡眠的黑眼圈和毛躁的头发是敌人,睡衣也到处起皱,我绝对不想被……恋人,看到这一面。
默默在心里敲定早晨的菜谱后,我强迫自己拔起身体,动作最轻地离开床铺——
“早上好,雪枝。”
真一郎不知何时已经一脸清爽地揉着眼睛。
“早…?!你什么时候!”
“才刚醒没多久。”
他从地铺上弹坐起来,抻完懒腰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