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啧啧啧,你和孔松曦交情长,你们感情深,从善煌二年你们可就认识了。”说着说着,初春雪梅花似的寒风一抖擞,他冻得一激灵,眼里朦朦胧胧滑过了几个相似的片段,“孔松曦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一月,善煌二年一月中旬,就跟现在的天候差不多。”
没人回应他。
刘煜昭灰沉的眸子里古井无波,他自然记得很清楚,他记得远比贾青策更清楚。
善煌二年的一月中旬,腊梅淡黄的浅香逸散在洙邑的大街小巷。
这时节正是年前最热闹的时候,街上红绸枣马、马如游龙、龙闹人欢。
他出门去春蝉坊取母亲订的几盒胭脂水粉,路上正碰见孔松曦被几个公子哥的马围着。
为首那个公子哥是户部侍郎家的大公子,胯下一匹枣红河曲马,满脸长着趾高气昂的嚣张,就差把鼻孔抬到别人头上了。
幸好他骑着马,在马匹高度的加持下,可以轻松高过孔松曦。
如若不然,他估计得踮着脚尖去鄙视孔松曦这漱州山旮旯里的乡巴佬。
这种事屡见不鲜,可刘煜昭身为当朝宰相独子,纵然心中愤然,但也不方便事事出手。
他多看了几眼,只觉得那个被几个马围在中间的男子气度不凡,自带一派江湖逍遥风,青肃舒凛。
仅仅路过,却扯动了刘煜昭的心绪。
他生而困于洙邑城,一辈子最想干事就是抛下严礼繁节,痛痛快快地背一柄铁剑、骑一匹瘦马、穿一身布衣、戴一顶蓑笠,最好再有一个红颜知己相伴,如此放浪山水间,足矣。
可惜......
他抱紧了怀中金花黑漆的红木盒子,眼角落寞,可惜只能想想,眼下他还要应付众多繁杂的官场交往。
作为丞相独子,即使未及弱冠,却也已经开始周旋在众多长袖善舞的笑脸面前。
何其无聊。
“咚——”
身后那场闹剧愈演愈烈。
......
“咳咳......”
看他闭口不言,孔松月咳了两声,把他唤回了此刻。
她目光后移,心下惴惴不安。
目前看来,贾青策和刘煜昭、孔松曦关系匪浅,相交甚熟,但......
贾青策被她盯得后背一冷。
但是这人分明手脚不干净,趁刘府没人,行偷盗之不齿。
还有一字影壁后面拆下来的石板也是格外可疑。
她清楚的看见,石板后面,是成堆的竹简!
想来应该是贾青策刚拆开影壁,还没来得及带走。
虽然她生于山野,但也知道大户人家专门藏起来的竹简书册必然大有用处,有时候甚至是一族的家传秘宝,价值直逼黄金万两。
更别提是刘家这种世代为官,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诗书簪礼之家了。
即使她和刘煜昭血海深仇,可小偷的事,她也必须告诉刘煜昭。
打好主意,她从地上拆下的石板上收回了目光。
刘煜昭目不能视,却依然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正当孔松月张口欲言时,贾青策匆匆扑了上来。
像个流氓似的捂住了孔松月的嘴。
他一个画师,哪里是孔松月的对手?根本不需要步光剑出鞘,少女剑客只需一个如雨燕般灵巧的转身,便轻松甩开了男人的桎梏。
“嘿!你干什么?!敢当贼还不敢承认了?”
“哎呀,不是,不是。”贾青策慌张辩解,可事实如此,他就算有八张嘴,也洗不干净罪名。
“不是什么?刘煜昭,你听着,你这好朋友趁你家里没人,光明正大进屋行窃,偷了一堆金子银子不说,还把你家门口这一字影壁给拆了。”
闻言,刘煜昭神色一变,眉角挂上了些许早春寒气。
他敲着拐杖靠近了一旁的一字影壁。
确实如孔松月所言,上面被人敲开了一块石板。
可他从没听父亲说过这后面是空心的呀。
他向里面摸去,一捆一捆,全是冰凉生涩的竹简。
不应该呀。他越想越不对,他都不知道的东西,贾青策又怎么会知道。
依父亲一丝不苟、万无一失的性子,如果这里的竹简真是重要的东西,那父亲临走前不可能不给他交代。
但如果不是重要的东西......
父亲亦不会把他藏得这么深。
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父亲的所作所为。
可除了父亲,又有谁能在刘府门口的一字影壁里藏东西呢?
这座宅邸修筑的时候,祖父早已去世,自然也不会是他。
两双眼睛纷纷盯向了贾青策。
此时,除了凿开影壁的贾青策,恐怕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