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
男子一愣,道:“无妨。”
大汉一直都等在转角的地方。
云微一开始就看到了。
大汉没有离去,反倒是对着男子又笑道:“是这样的公子,我这儿子他娘啊,身患重病,药石无灵,如今啊,只能拿一点药减轻她的痛苦……为了她这个病啊,我是想了好多法子,甚至家中连一点药钱都拿不出来了。否则……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孩子在大雪天里出来乞讨的。”
他说着,低头,抬手抹了抹脸上不存在的眼泪。
男子自然能听懂他的话外之意。
他看了看大汉身旁的孩子,把腰间的佩囊解了下来。那一袋子里,少说也够平常百姓生活两三年的银钱了。
大汉眼中的贪婪都快要溢出来了,直勾勾的盯着他手上的荷包。
云微:“……”
她目睹了这一场从头到尾的闹剧。男子递出去的手被她一把握住。
男子手上那荷包都快送到大汉的手上了,哪里想到半道被身边这个多管闲事的娘们儿给劫了。大汉恶狠狠的抬起头看向云微。
云微冷笑道:“我劝你见好就收,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
大约是被她冷峻的神色给吓住了,大汉瑟缩了一下,权衡利弊之后,他朝两人笑道:“多谢公子好意,小人实在受之有愧,就先告辞了。”
然后拽着孩子,向来时的方向跑走了。
多么能屈能伸的人。云微嗤笑一声。
“姑娘?”男子在旁边喊了她一声。
云微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只见他抬了抬手,云微的手还搭着他的手臂。
“抱歉。”云微连忙松了手。
男子温声道:“无碍。”
“方才你为何阻止我?”男子问道。
云微看他,见他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发问,便回道:“他是骗你的。他的妻子早在半年前就跑了,因为受不了他赌钱,家中早已被他赌光了。也受不了他饮醉酒后的拳脚相向,日日都是一身伤痕。直到有一日,那大汉输了钱,要把他妻子卖到青楼去,她这才寻机会逃了。”
“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事。”男子蹙眉,似乎这样的事情极难想象。
云微看着他,笑了一声,补充道:“刚刚那孩子是他儿子。没钱的时候,他就打发儿子到街上乞讨,乞讨回去的钱再被他拿去赌场酒馆散了个干净。”
男子不解道:“怎会有这样的父亲?”
云微看着他,眼中有血色若隐若现:“想来公子家中非富即贵,父母恩爱,和气团团,自然是无法想象这世间有诸多像今日这一对父子的处境一般的人家,更有甚者家破人亡……”
她忽而住了口。
“嗯?”男子看着她,不知她为何突然停了下来。
云微阖上了双眸,再睁开时,又是一片清明。
云微道:“只是孩子可怜了一些,他母亲走时,没能将他一起带走。”
这些事情,左邻右舍,街坊邻居的几乎都知道。茶余饭后再与别人聊一聊,几乎大半个京都都知道。有时看着孩子可怜,还会有人给孩子一点银钱,给一些家中不要的衣裳。
云微有时遇见了,也会给一些钱。
保不准他爹哪天赌急了眼,把孩子也卖掉。
“为何不一起带走?”男子问。
“也许,是没有能力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吧。”云微道。
也或许,是觉得孩子跟着他爹,比跟着她要好;也或许,觉得孩子会是她的累赘,索性便留给他那个不成器的爹了。
可是,谁知道呢。
男子好看的眉头仍然皱着,他道:“既如此,你方才不应拦着我的。”
“为何?”云微挑眉,不解的问道。
男子最初给的那一锭碎银子,已经够他们生活一个月了。
“若是银钱都给了他们,那孩子便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了。或许这几日,便不会在上街乞讨了。”男子道,好看的眉头就没舒展开来,“我方才见他身上冻得通红,怕是要生病。”
云微愣了一下。
她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这样的想的。
“你这人倒是有趣。”她笑着,“我叫云微。”
望着她生笑的眼睛,男子道:“在下陆绥。”
她当然知道他叫陆绥。
云微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玉的男子,她忽然想到之前三娘还在担忧这个新来的大人会不会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云微想,这何止是个好相处的人,简直是个天真好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