嶷神色越凝重。顾渊明看着已经换下沉重婚纱一声简单修身的香槟色晚礼服的她,推着轮椅过去,“怎么了?还在为白天的事情担心么?”
“顾渊明,我们今天不能早点儿回去么?”,九嶷抬起头问。她已经和牛青山失去联系两个小时了,多少有点担心。按原计划,他们应该在晚宴上碰头的。可是现在晚宴都结束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里不比顾家,在顾家多少还有个五梅阵能挡一挡。这里可谓是一马平川,要是那恶鬼再次来袭,她一个人可没有把握能保护好顾渊明。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发现中午顾渊明到底是怎么受到袭击的。按理说,白天阳盛阴衰,一般脏东西是无法现行的,更别说还能袭击人了。
“你在担心什么?”,顾渊明拉过她的手,让她和自己面对面,平静地看着她。
她有太多事情不能说,不敢说。憋在心里又找不到头绪。直叫人抓耳挠腮也挠不到痒处,顾渊明瞳孔颜色很深,看上去就像是两块光华潋滟的墨玉。他静静注视着人的时候,不同于那种压迫,而是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让人放松下来。再加上九嶷长时间和他接触,已经把他化在安全范围内。她稍微犹豫了下,便跟找到主心骨似的,说:“顾渊明,我接下来说的可能有些怪力乱神,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你......你会觉得我很奇怪么?”
“19世纪有位伟大的思想家曾经说过,存在即合理,合理即存在。天地间诸事万物,举凡存在必有其理。”,他顿了顿,轻轻抚摸着她头顶柔软的发丝,轻轻说:“一个人踽踽独行,着实孤独。在我这里,不存在什么该说不该说。只要你想说,我应该算得上个合格的聆听者。”
千百年来,她从来不知道孤独为何物,但是他这么一说,好像就明白了,大概就是有开心的没人分享,有烦恼的无人诉说。
可她终究不能轻易倾诉衷肠,想来想,挑挑拣拣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受到一些不同于平常的东西,比如忽然很冷,感觉有被什么人监视着等等。其实,我怀疑你被人下降头了。刚刚,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股邪恶的怨气,它像个茧一样包裹着你。所以你才会忽然失去知觉。中午那个人的袭击失败,晚上阴盛阳衰,正是百鬼夜行。我担心它会卷土重来。顾家老宅有护家大阵,所以我们早点儿回去吧。”
顾渊明忽然眯眼,望着大门的方向,淡淡地说:“可是,现在想走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九嶷也感受到了,忽如一阵寒风凛冽,卷地而来的恶臭与阴冷。她立马将轮椅拉到身后,戒备地面对着大门方向。听到后面顾渊明打商量的语气说:“这次别弄晕我,好么?”
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顾渊明心里欣喜,虽然也知道就算自己不晕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在他的认知中恐惧来源于无知,只这样看着心里总归踏实些。
那股带着腥风血雨般的恶臭和低低如同野兽咆哮声由远及近。顾渊明背脊发烫,好像要燃烧起来似的。他咬牙将痛苦声吞进喉咙里,不想让前面的人分心。那股滚烫一路横冲直撞,冲到天灵盖,迅速冷却下来,又似一根冰锥从天灵盖插入,直指心脏,穿透五脏六腑然后又回到尾椎。他就这样一阵冷一阵热,简直冰火两重天。
“你怎么了?”,九嶷并未回头却似乎有所察觉,问。
他的克制大概已经是如同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尽管正经受着非人的折磨,语气却依旧平和,“没什么,就是有点害怕。”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九嶷说着,与此同时两张符纸飞了出去贴在大门上,几乎一秒之差大门轰一声巨响,摇晃了两下。拿东西被挡在门外,似有千军万马对着大门又是抓挠又是砸撞。一时间咆哮声,吱吱喳喳指甲刮木板的生硬,轰隆隆砸墙的声音,乱成一团。
九嶷来不及多想,又是两张符纸飞出去,同时转身抓着轮椅飞快往另一个方向跑出去。赵小穗在前面带路,两只蛊虫一左一右盘在肩头。
符纸刚飞到大门处,大门就已经承受不了轰然被撞开。一团黑气像滚滚而来。符纸和黑气接触的一刹那,猛然暴涨出两丈烈火,跟黑气正面刚了一把。火舌无情地吞噬最前列的黑气,黑气也毫不退让,一浪接一浪席卷而来,没多久就将壮烈的火苗吞噬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