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三回头地走了。
宋宛辛回头,发现裴宴临已经走出去好远,便快跑几步跟了上去。
“今日裴兄本该泡药浴的,辛苦你陪我们跑一趟,待会儿我回去就将药水煮上……”
“不用了,我连个碗都洗不好,已经够劳烦你伺候我,哪里还敢要你深夜再为我操劳?我自己来。”
虽走在前头,他的余光却始终瞧着身后不远处一抹小小的影子。
少女轻笑几声,蹦跶几下到了他前头,直接伸手叉腰堵住他的路说道:“还在生气?裴兄也忒小气了些。”
他抬脚想走,被她左一下右一下地挡在原地,不悦皱眉。
“说你气消了我就放你走。”
下一刻,少女被他拦腰扛起,大步流星朝山上走去。
“哎呀你放开我!”
裴宴临置若罔闻,脚下步步生风,嘴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以后哪家女娘嫁了你,可真是遭罪!”
经她这么一说,裴宴临方想起,自己在边关收到宫里的诏书回京前,师父曾来信告诉他,太子大婚已有两年,如今官家和圣人倒也挂心他的婚事,在汴京一众适婚贵女中,挑中了好几个皇亲贵胄之女,就等着他回去相看。
不过现在,论谁怕是都轻易入不了他的眼。
握住少女腰身的大手完全不顾她的挣扎,只死死地把她扣在肩上,裴宴临憋笑,继续往山上走。
月色此刻已经完全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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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妙法寺的事情耽误了好些时日,加上春娘突然去世,宋宛辛已经许久没有上山采药,她看着架子上剩余不多的草药,今日天气也算清爽宜人,于是决定上山去采一些。
刚背上背篓,院子外面就传来一阵雨打芭蕉似的马蹄声。伴随着马的嘶鸣入耳,一个捕快穿着的郎君急匆匆地跑进院子,双腿因为骑快马的缘故有些站立不稳,宋宛辛瞧他像是屈少瑾身边的捕快王祝。
“怎么了?难道是少瑾出事了?”
“不是……城南边有新娘子跳河,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不行了……头儿想着把新娘子尸体留着给小辛你验尸,他们亲眷死活不肯,正吵着呢……头儿说让我赶紧来找你过去。”
新娘子跳河?
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怎么又是自尽?他们又晚了一步吗?!
顾不上其他,宋宛辛跟着王祝急急忙忙出了院子,一前一后上马出发。
刚走出去不远,身后传来阵阵马蹄声,接着裴宴临黑着脸,连人带马横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宋宛辛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匹马。
少年瞧着宋宛辛双手扒在王祝腰侧,不悦地伸手过去道:“过来。”
“事关紧急,裴兄别挡路!”
“别让我说第二遍。”
宋宛辛气极,赶紧伸出右手,紧接着她的手腕被捉住,对方一个用力,将身量轻盈的少女拉起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入裴宴临的怀中。
少年惩罚似的将下巴搁在她肩头,伸手捏她的脸。
“疼……”
“哼,”裴宴临抬头,将马匹调转方向,给王祝让出一条路,“劳烦带路。”
王祝一个糙汉窝里长大的,哪里看得懂这些腻歪的桥段,只知道愣愣地点头。
三人两马一路出城,到了城外南边的陈家村,这里临水傍山,村子东边有一条河,所以也叫陈家坝。
进到村子里,唯一的一条大道上面还散落着不少鞭炮残留的红色碎纸片,应该是早些时候送亲队伍经过此地时留下的。
三人在挂满红绸带的一家农舍门口停下,此时的大门外人头攒动,全是来看热闹的乡里乡亲。
“都走,别在这看热闹!”
王祝一下马就忙着招呼秩序,裴宴临护着宋宛辛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寻着屈少瑾的声音走进农舍大堂。
原本贴满红双喜,放满大红烛的喜堂正中间,此刻停放了一具尸体,从白布下露出的部分不难看出,这是原本应该在今日出嫁的新娘的衣裙,尸体浑身湿透,一滴滴水珠正顺着女尸的珠翠和衣角滴落在地。
一位鬓角染霜的老妪伏在尸体一旁,哭得死去活来,另外一对老夫妇则是沉默不语,新郎官打扮的年轻郎君在两人身后不住地小声安慰。
屈少瑾见宋宛辛终于来了,赶紧迎上去想要说明下情况,没想到那对老夫妇见了宋宛辛二人,以为是来帮腔的,赶紧站起来先发制人说道:“几位官爷,今儿甭管怎么说,尸体我们肯定是不会允许你们带走的!韵儿无故跳河自尽,这喜事变成丧事,对我们陈家来说已是灭顶之灾,如今还要被你们官府的人带走验什么尸,这不是叫我闺女清白尽失?她已经死了,老朽我绝不同意!”
少女瞧着他们情绪激动,如果此时说只是怀疑他女儿遭奸人所害,与另一个桩女娘受辱案子有关,他们断不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