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天,不但适宜养马,还能郊猎、校射,若有闲暇,只在此处,四时之景具备,人间享受皆有,只这片场子价值几何呢?若我说,除了公主在西郊的别院外,恐怕无人能及。”
众人听了,也都咂舌。
郭霁这才细细打量起这草野竟致来,此时太阳高挂,照的寒冬大地一片氤氲,草木虽枯黄,却弥漫天边、侵削古道,若待来年春日,必定芳草连天。而其间所设,看着倒是低调简单,然经韩懿这样一算,连郭霁也知道了花费有多少,而此处不过是邵璟花心思打理的一处猎场。邵璟虽然得天子重用亲近,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俸禄能有多少呢?
她又想起春日在桑林时孟良说起邵璟常将战利品并天子赏赐毫不吝惜地悉数赏给下属,甚至自己出资用作军中赏赐,那必然是他从家族中分得的产业所出,邵家的财力可窥一斑。人们都说邵璟之父邵韬自从辞了军中职务,天子赏赐无数,而邵璟之母清平县主不但有自己的食邑与园林外,且有不少来自于嫁资及赏赐的珍宝,可见传言非虚。
他父亲的资财有亡妻所生的长子并诸子来瓜分,但县主的丰厚资财将来自然都是邵璟一人所有。且他是邵家子弟中最能干的,战功所得及天子赏赐也不少,这在贵族子弟林立的雍都城也是少有的,怪不得当初邵璟在雍都城中那等骄狂。
念及此处,她不由多瞧了瞧邵璟,却见他正自侃侃而谈,虽然比之从前收敛许多,言谈间也看着文质谦谦,然而浩荡傲然之气却深深掩藏在举手投足与神情间。
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徐徐察之自能隐隐感觉到。
邵璟这猎场占地极广而建筑分散,于是渐渐都分而行之。邵璟不能一一相陪,便只导引永安县主并韩懿等身份尊贵的人同行。
郭霁却不耐烦同他们一起,便自己逛了起来。她漫无目的地乱逛,只觉得一切都新鲜有趣,不同于别家园林。不久便逛到了校射场去,正有几个又似仆属又似士卒的年轻匠人在调试弓弩。她从前只学骑乘,近日却对射箭也颇有兴趣,于是便上前查看。只见其中各色弓弩箭矢皆有,也有几个是她从未没见过的。
她不由问其种属,其中一个领头的便一一向她详细道来:这一个是中郎将的骁骑营中最新改进的强弩,能够连发,且劲力非比寻常,射程极远,要两三个臂力大的弓弩士卒共同使用;那一个轻巧的,是用于马上攒射的,胜在灵活不费力气;又另一个大小适度,看着寻常,实则在手握处略作改动,便于控握;另有一个尚在试验中……
郭霁便瞧着他们挨个演示给她看,她虽不大懂得,果然较之寻常弓弩、弓箭要合用许多。
那年轻人见她向往,便取了一个才调试好的轻弓奉上,道:“女公子试试这个。”
“此乃军中器物,只恐不便。”郭霁迟疑道。
那匠人笑道:“女公子放心,这都是中郎将的私属,并非取自营中。中郎将在这些事上一向大手大脚,也常有友人来随意使用,看上了随手就送了也是有的。从前梁仲郎也常来取用,顾女傅也来试过手。”
郭霁这才放了心,拿来便试,按照匠人的指点,倒也中了把子的外沿。她试了几次,皆不中靶心,有些气馁。
那匠人忙道:“女公子如此年少,又是个女子,这样已经不错了。之前顾女傅来,得中郎将亲自指点,还常常连八字都射不中呢。”
郭霁这才开解了些,正要放下弓,却见几名匠人神色肃然起来,且后退行礼。她正要看是谁来了,却闻耳畔声音传来:“你那手臂就不是拉弓的料,能中
靶已经是运气了。”
这样的话语,再配上这样的语气——不用说,这人正是邵璟。
“那什么样的手臂才是拉弓的料?”郭霁回头瞧着他反唇相讥,脸上却笑得
烂漫。
邵璟却不以为忤,眼中挂着笑意,语气却威严,道:“把弓拉开!”
也不知为什么,郭霁明明是想再反驳他几句,可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就双手握弓,搭箭,然后手臂用力,将弓张开,就要射出。
谁知邵璟却拿起一支箭,用箭羽一头敲在她手上,道:“先等等。”
郭霁不明所以,邵璟却已走近她,用箭羽敲着她的手肘处,道:“两只手臂要抡圆——再拉满一些——再来,天上的满月什么样记得吧?”
郭霁想不到小小一张最轻的弓,拉满时两臂的力气用到尽头,竟像是精气被什么抽走了一样的空虚麻痛,她的手臂都禁不住哆嗦起来。
“别抖了。”邵璟叹了一声,又道:“看你这劲儿用的,拉个弓全身都跟着扭曲,这样又怎能射得准?马步蹲好,手臂展平、抡圆,弓要拉正。脖子别扭着,眼睛、手臂、箭羽、箭镞要直如墨线。”
郭霁一步不敢错地用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邵璟口中那些动作若说平日里也不是做不到,然而就因要控好弓箭,且要全身配合,一个细节也错不得而根本就做不到。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