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便没有后话。
他这几日要为去西北赴任的事情忙活,并没有心思去关注一个婆子的生死。
沈令仪回到晚园后,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无法完全放心。
此时天色将晚,昏暗不明,她便命丫鬟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挂了一盏防风的琉璃灯,自己则坐在靠窗的榻上,拿着一本棋谱闲闲翻着。
素素服侍她更衣洗漱后,又为她散了头发,用一把小木梳替她轻轻疏通头皮,此时见沈令仪看了这一页棋谱,很久都每翻动,不解道:“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
沈令仪摇摇头,将棋谱放到一边,想到之后要发生的城破之事,心中便焦躁不安。
“小姐,有个婆子来了,说是来给小姐送东西的。”
沈令仪叹了口气,让进来禀报的小丫鬟去将那个婆子带来,又命素素去抓一把铜钱给那个婆子,算是作为她跑腿的酬谢。
没多久那婆子跟着小丫鬟进来,先是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随后从身边放着的提篮中拿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油纸包。
沈令仪打量那个婆子,发现十分眼生,便问道:“你是在哪里当差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婆子答道:“回小姐,我原是越州人士,后来跟着我们家少爷来的沈府,并非是小姐府上的人,小姐自是不认识才对。”
沈令仪点点头,知道这是程楚池带来的婆子,便让小丫鬟给她端来一个小兀子,让她坐着回话。
那婆子谢恩后,只说自己夫家姓包,沈令仪便称呼她为包妈妈。
“小姐,这烧饼才刚刚出笼,可要趁热吃,晚了就不好吃了。”
沈令仪打开油纸包,果然闻到了一股浓烈异常的香气,与她过往吃过的味道都不一样,瞬间就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包妈妈可吃了晚饭?不如在我这里一起吃了吧,我也正好与妈妈说说话。”
那包妈妈平日里在程楚池外祖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听沈令仪这么说,倒也没拒绝,只笑着说自己倒沾了烧饼的光,能吃到小姐赏的饭菜。
二人一人一桌,一个榻上,一个榻下,相谈甚欢。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包妈妈并不是程家的家生子,乃是先头原配夫人带来的陪房,后来被安乐县主找了个由头,全家发卖出去。
幸好包妈妈有主意,想办法联络到了原先的老东家——程楚池的外祖,这才重新回到了程楚池的身边。
她们全家已然被放了身契,这是为了防止安乐县主故技重施。
沈令仪其实对越州一直都很好奇,此时有包妈妈这个能说会道,又见多识广的老妈妈陪她说话,一时间只觉得长了许多见识。
原来越州的水稻竟然能一年三熟。
想到上一世,似乎就是在赏花宴前后,发生了一场很大的干旱与蝗祸,而朝廷却在为太子大婚而耗费钱粮,这也导致很多百姓吃不饱而沦落为流贼。
“小姐?小姐?”
沈令仪猛然被人从思绪中叫回,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不由得有些懊恼。
“包妈妈,你继续说。”
“呵呵,小姐,您刚才问老奴是否出过海,很遗憾,老奴未曾出过海,只是有幸见过大船而已,小姐若是有兴趣,不妨问问我家少爷,我家少爷十六岁那年便跟着老太爷出过海。”
十六岁便从西北离家前往越州,还出过海?难道池表哥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
怪不得上一世他总能天南海北地搜罗各种东西,送给自己解闷。
“好,那我下次有机会,定然亲自向表哥请教。”
等人走后,沈令仪坐在桌边,望着烛火陷入了沉思。
*
第二日一早,沈令仪便赶去了朝晖堂。
她本以为自己起得很早了,却没想到,杜家两位表姐竟然来得比自己还早,已坐在明间喝起了茶。
两人刚一见沈令仪还有些微的局促,幸好沈令仪大方自然,彼此相互见礼后,已是熟络了一些。
杜家姐妹中,年长的那个今年十八,名叫杜清云,身材高挑,气质温柔,年纪小的那个今年十六,名叫杜静湖,圆脸大眼,娇憨可爱。
沈令仪一见她们两人,便心生好感。
“因我一直病着,没能早点和清云姐姐、静湖妹妹见一面,是我的不是。”
杜清云笑着道:“妹妹哪里的话,听闻妹妹病了,我们姐妹本想去探视一二,后来是姨母说你在病中,不方便见客这才作罢。”
沈令仪细细打量她一番,心想这便是大哥上一世的心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