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她能感受到微风拂面的清凉,能听到白噪音背后的虫鸣,能在清晨六点就充满斗志的起床,能盼望着下课后去补习班与吴醒接触,然后在晚上9点补课结束回到家赶作业时,独自品尝初恋的酸甜。
这些对世界的感触是一瞬间消失的。
事发当晚十分闷热,太阳下山后,都还有32°,和这几天的天气一样。因为第二天要启程回家了,韩云舒那天晚上乘坐大巴一回来,就赶回到屋里吹空调收拾行李。
她刚把空调打开,还没有吹到冷风,门被敲响了。吴醒站在门外,意外的有些吞吞吐吐的说:“今天最后一晚了,你想不想去人民公园逛逛?”
随后两人在夏日的夜晚,一路走一路聊,他们聊了未来想去的大学,聊了未来想从事的职业,聊了以后挣到钱要怎么花,聊了到高中后两人会不会被分到一个班,聊了下个月开学后,高中的住校生活会怎么样。
时间过的特别快,从他们住的自建房到人民公园走路有20分钟,这20分钟在聊天的时候一瞬间就过去了。当他们听到草丛中有人被捂着嘴求救的声音的时候,一开始以为是错觉。
如果一开始没有出去散步就好了,如果没有去人民公园散步就好了,如果聊天的声音再大一些,盖过那求救声就好了。
但当时他们切切实实的听到了,并且出于一种不能坐视不管的正义感,他们蹑手蹑脚的向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
草丛后,一个拿着滴血的尖刀带着兜帽的成年男人凶狠的向他们瞪了过来,目光下移,只见一个躺在血泊中的人死不瞑目的盯着虚空中。
15岁的年龄,知道了生死是非,但无法对这样极端的事件迅速反应。他们当时被吓的呆住了了几秒,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当那个凶手持刀站起身,往前迈出一步准备向他们逼近时,两人手牵着手,无头苍蝇一般,向人民公园前的那片路线错综复杂的居民区跑去。
吴醒跑的比韩云舒快一些,韩云舒感觉自己被扯着发疯似的奔跑,在奔跑的途中,韩云舒不断的回头看凶手离他们的距离,眼见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韩云舒崩溃的哭出了声。
“别往后看!看着我!”吴醒的这句坚定有力的话和飞驰而过的空气一起灌入了韩云舒的脑中。那之后,韩云舒在一片漆黑下,盯着吴醒的侧脸,她看到吴醒的脸上有一颗痘。
“啊,平时看他皮肤挺好,没想到也长痘了,因为是青春期吧。”韩云舒在高度紧张下,竟然蹦出了这样一个想法。而在这之前,韩云舒虽然和吴醒坐了3年的同桌,但从来没有将吴醒看的这么仔细过。
在纵横交错的胡同里不知道跑了多久,吴醒突然气喘吁吁的回头对韩云舒说:“这样不行,从这边过去有个岔路口,我们从岔路口分开,你向左边跑!我向右!逃出去的那个,一定要活下去啊!”
接着,吴醒松开了韩云舒的手。在两人的手松开的那一刻,韩云舒竟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冷。对啊,是因为吴醒握的太紧了,再加上紧张,两人的手都出了汗。
韩云舒在向左跑去时,回头又看了一眼,她这次没有看紧追不放的凶手,而是看向了吴醒。吴醒,好像也哭了,是被吓哭的吗?
再之后,韩云舒一路奔跑,逃到了大路上,她看到路对面的聚友超市竟然还亮着灯,救人的心太着急了,以至于她没有注意路上疾驰的车。一阵剧痛后,再醒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这时,吴醒的话将韩云舒从回忆带回了现实:“你想起来了吗?我们当时的约定是什么?”
韩云舒泣不成声:“逃出去的那个,一定要活下去。”
“对呀,你一定要活下去呀。你为什么想自杀呢?”
“因为,因为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我干不好任何事情,如果当时活下来的是你的话,就好了。”
“不,在我眼中,你更值得活下去。”
韩云舒疑惑的问:“为什么?哪怕我脑子不聪明,不说我们当时参观的名校了,连一本都没有考上?”
“你不光聪明,还很努力,很有自制力。你初中的时候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能起床早读,我一直很佩服你。”
“我在大学里,也什么成就都没有,加入了学生会也一直只是干事,没有拿过奖学金,参加的竞赛一个都没有获奖。”
“你在大学里的成就很多,你交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林绘梦是吗?你给学校周边的甜品店打分做了测评,你还为救助流浪猫狗捐过钱。”
“工作后我每天都在出错,听不懂领导的任务要求,毅力也差,才干了一年就受不了辞职了。”
“你工作后自己租房、搬家,学会了做饭,学会了自己收拾屋子,学会了自娱自乐。在被领导训斥后不会将脾气发泄给朋友,而是自己消化。我觉得你很棒了。”
“真的吗?哪怕我考不到好学校,挣不到钱,也是值得活下去的吗?”
“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