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来害死我们了!!”
人影毫发无损的穿过风沙,潦草拍了拍漏满沙砾的破旧衣袍,抬眼正对上两双惊恐绝望的眼。
“恶鬼……恶鬼,你别过来!!你这个该死的灾星!”
向导挥舞着背囊妄图将来人吓退,可那少年不曾分给他一丝眼神,好奇打量着另一边攥着断剑的青年。
恶鬼……灾星,师远诘在见到这少年面貌第一眼便否定了这些形容词,直到他面前被甩下一只鼓鼓囊囊的水囊。
“拿着它,跟着沙暴走。”
少年看出他眼中迟疑的警惕,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师远诘拾起地上救命水囊,神使鬼差的追问一句:“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少年侧头,面上闪过一瞬疑惑,而后咧出一道恶劣的笑,嘲讽而悲哀:“我可是灾星哦?”
——“那个人……大人可莫要轻易相信,”
向导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好不容易凑集起来的幸存者车队后面,苦口婆心劝诫着:“您别看他是个孩子,在小人太太太爷爷还活着的时候,他就已经这副模样了!他就是个渎神者,是个恶鬼,灾星,疯子!!”
师远诘紧紧攥着水囊,仰头看向寥寥数人的队伍,沉声道:“你们都是被他所救。”
“哎呀大人!这才是小人担心的……传言他常年出入戈壁寻找遭遇风沙的旅人,以救人名义逼迫他们献出灵魂为他所用……”
水囊里是血……
他在喝下第一口时,差点吐出来,殷红的血珠子落在沙土地上如神迹一般,在短暂时间内变成了土壤模样,而血水入口腥甜,仅一口便浸润肺腑,再难感受到饥渴,这一水囊的血,救了所有奄奄一息的旅人。
很难想象那张如白纸一般的娃娃脸,会是当地人口中的灾星。
“他……会不会与此地神明有关?”沉思间,师远诘回想起先生与他讲解阮北地方志,此地曾居荒神,而神明留有余嗣,那少年能活如此长久,莫不然正是传承了荒神?
“大人……那小子被称为灾星可不是没由来的!”
向导恨铁不成钢:“单就小人家中祖辈经历过的,连年无雨蝗灾旱灾,每年都要害死多少人,偏偏他无需吃喝袖手旁观,您也看到了,他有恢复耕田的能力办法,倘若他愿意,能救回来多少人!”
“荒神无私,对阮北可谓钟爱至极,倘若荒神在世,定不会让子民受尽困苦……那承灾冷血无情,又怎配的上与荒神大人并论?!”
师远诘一阵恍惚,这幅说辞,他似乎在何处曾与之争论过……可侧耳再听,却如此讽刺可笑。
“他叫承灾?”
这个名字略有耳熟……
“是,听祖辈们说早些年头地方志上还有他的野史,古阮北觉得双生子不祥,他娘恨他们兄弟降生便取了个灾名把孩子给扔了,啊,一个叫承灾一个叫承惑…咱就是说老祖宗的话真没错,没了的那个肯定是被这怪物给杀了,结果遭了天谴让他命硬活到现在!让他来祸害我们可怜老百姓了!!”
这老向导的哭诉声实在聒噪,师远诘揉揉略有头痛的眉心,将水囊收好。
满是伤病号的车队行进很慢,一直走了一天一夜,最前面探路的人终于折返回来兴奋高呼:“快到了,再往西北方走十里就能看见城墙了!”
嘶哑但清晰的声音如石子入湖,将低迷与死寂一驱而散。
远远有策马奔腾之声扬起连绵沙尘,急急停刹在队伍最前方。
“领主大人。”
为首老者匆匆下马,在见到安然无恙的师远诘一瞬间,悲伤绝望神色在他面上滚了一遍,终究跟踉跄跄自我安慰着上前行礼:“老臣樊清拜见领主,不知领主前来未能远迎实在失礼,还请领主降罪……”
那面上强烈的绝望令师远诘无法忽视,双手欲迎又止,万般复杂的吐露:“樊城主不愿我来此地?”
樊清头又低了三分,佝偻着腰深深叩拜下去:“领主……您不该来啊……”
“是你信中诉求赈灾,为何今日出尔反尔?”
“领主啊……老臣最后一封奏章乃两月之前所上,折中所述皆为放弃阮北之言,万不敢诱您来此是非之地啊!!”
樊清眼角泛出清泪,诚惶诚恐,实在不像虚妄之言,师远诘压下心底惊疑,连连追问:
“如何要说是非之地,可是因为那祭神庆典?”
听到这字眼,老城主与他身后一同前来的侍卫脸色惨白面面相觑,不敢多说一个字,直到城主咬牙直言:“您收到的那奏折,是老臣三月前发出,一个月的时间,许多事都变了,领主,那祭典乃百姓自发筹办,起初臣以为是祭拜荒神雨神便放任下去……可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