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丝眼神,直勾勾盯着王座上看似毫无防备的人。
——“主上,您需要对他可用,而非违逆。”——
——“人界有‘向死而生’,魔族自幼经历绝望洗礼方可成形,您该如何做,不需要老臣多言了。”——
——“您是老臣看护大的皇子,在老臣心中,哪怕您存有与我族相悖的情感,依旧是我族至高主上。”——
他压下胸腔浊气,自后脊羽翼处决然抽出一根黑亮骨鞭,每一节骨片都被打磨出三棱锋刃和倒钩,缠绕着难以挥散的煞气,他抖开长鞭,肉眼难以捕捉的身影恍惚出现在登向王座的高阶上,直到寂壤微扬下巴,双目迷离定格在那条长鞭上,腾于半空妄图挑衅这所谓魔神的寂霄满脑子空白,四肢骇然,寒意如蛛丝,细密爬遍全身。
“原来,是魃姬。”
声音淡如水,将一瞬间拉扯到极限。
两团浓雾突然各自生出缠缚之物,迅敏冲向离王座只差咫尺的寂霄,将他拖入八魔像俯视下的黑暗中。待他看清那两物的真实面貌时,骨血骤然凝滞。
其一身裹浓雾,只一条玄青缎带扎入不见躯干的虚无中,鸟爪尖利,长发杂乱,鬼眼惺忪,而另一个形如凡人肤白如骨,眼眶深深凹陷下去唯留两颗丹砂作瞳。
这相貌何等熟悉,他日日居于这诸魔大殿,八魔像就矗立在两侧,哪些魔将存亡他更是清清楚楚。
本该与卜鹿同归于尽的雾雨夜鸷,和早在神魔大战前死在凤王手下的蚕灵秣骨。
为何……他们还活着?
寂壤手支脑袋泰然倚坐,乐得见到他面上惊疑表情,悠悠开口:“毁了他。”
那声音如一记恶劣诅咒,将他亦或是两个魔将的大脑全然放空蛊惑,唯一念头便是——盯住猎物,毁了他!
恶魔的眼睛猩红而诡异,落在黑黝黝大殿中如凶兆的星子,谨慎试探着打量对方,恶魔的獠牙跃跃欲试,都在计谋对方松懈一瞬扑上去毫不留情的撕咬命脉,将之吞并化为己用。
魔将是跟随寂壤数千年征战四方的魔将,魔主继承了寂壤血脉亦是不可小觑,两方强悍魔气撞击到一起,岿然若仓嵬也不禁颤了一颤,徘徊在门外等待局势变化的诸位长老各找各的扶持,没控制住面上神情,那或幸灾乐祸或长松口气的表里不一,惹恼了琣璋:
“诸位,局势未定前,莫不是连最基本的稳重都抛在脑后?”
“琣璋,这就是你不识好歹了。”六长老笑弯了眉毛:“我等至高无上的魔神大人归来,愿意给那年轻人锻炼的机会,他如何不珍惜?”
“我等,是在为我族无限未来而高兴啊琣璋。”
“是啊是啊,有了魔神大人,相信五皇子定会青出于蓝……”
其余长老一一应和,唯独五长老沉闷着脸,悉心听大殿里接二连三的撞击声,听得心都快碎了。
“无知之徒。”他阴沉着脸暗骂一声,九位长老中除了他与琣璋,皆为神魔大战后魔族颓靡时提拔起来的,一心想要重振魔族荣光,何曾见识过当年天地俱灭深渊蠢动的模样。只可惜,关于深渊的秘密他们曾不忍出口,如今更是说不得。
“望老三前车之鉴,诸位长点心。”
“呵,三长老与神界仙界私通自然罪不可赦,可如今神座乃我族至高无上,又何来背叛一说,说不定,魔主还要为三长老正名呢。”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魔族无心无情,说这话并非要为枉死的三长老诉冤告苦求个公道,不过是好生逮到机会打压这年轻魔主罢了。
笑声未停,气的琣璋浑身发颤,大殿里沉闷的打击声与嘶吼声此起彼伏,实在听不明白战况如何,不知忍受了多久不怀好意幸灾乐祸的目光和调侃,大殿撕打声终于沉寂下去,可不过三息后,强悍的魔气爆发开,穿透了厚重石门,直逼得八位长老脸色惨白一个个没忍住跪坐在地,就连琣璋也没能顶住压力。
凄厉惨叫声紧随其后。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那是寂霄的声音。
有长老抑制不住眼中兴奋,挑衅似的看向琣璋和五长老。
“看来,仓嵬宫要易主了。”
须臾,殿门大开,于一派黑暗中,传来沉闷的脚步声,诸位长老伸长脖子试图看清走出来的人,又担心此人为魔神大人而有所收敛,终于,被血浸透的靴子踏出阴影,刺目的绛红落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唯独哽咽了大长老。
那一身逼人的煞气魔气,哪儿还有昔日稚嫩魔主的模样,他没有收回魔化外貌,浸润过魔血的鳞张狂覆盖在苍白骨肉上,愈发锋利,曾经比太阳还耀眼的红眸此时暗淡阴沉,一一扫过门口这些老东西。
琣璋心下没了底,刚想要开口,便被寂霄打断:“武斗会,定不负主公所望。”
所有长老都能感受到,寂霄强了很多,是那种类似于寂壤的碾压式的强……
诸魔大殿中,寂壤依旧悠然倚靠在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