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臣之女?哼,东夏才不会有这等毫无政绩靠耍手段上位的无耻之辈,就……就算有,哥哥也不会允许的!”她似是想到平日里哥哥各种宠她的模样,着实难以忍受臣无妄再有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妹妹去疼宠,气的跺了跺脚。师谨义笑眯眯的将这赌气神态尽收眼底,末了悠悠开口:“以臣家主性情,有一个妹妹疼宠都怕哄不及,哪儿还有心思再应付那些家臣小姐,臣小姐莫气,是在下出言不逊,在下的错。”
“臣小姐,二少爷,外面天儿热,进去说话吧,夫人也还等着呢。”管事及时制止了自家二少爷继续犯傻,连忙上去将两人领进府里,路上,他们家仿佛从未接触过姑娘的少爷还在兴致勃勃介绍着院中移植的各类名贵花草与凉亭,不见身旁臣小姐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管家,大公子去哪儿了?”
管事再次抹了把鬓角冷汗,悄摸瞥了眼二少爷,果不其然,师谨义方才还甚是明媚兴奋,此言一出,笑意热情刹那少了一半,下垂的眼睑遮挡住漫在其中的失望与怨念。
“大哥……现在大概在和母亲谈话吧,毕竟南晏最近出了很多事,需要大哥去处理。”
“你呢,你是师府二少爷,为何不去帮忙?无怜虽是来客,但凡事以贵府安恙为先,二少爷去忙吧,不必一直陪同我的。”臣无怜并没有看出管家和师谨义的异样,只觉得自己身为吵闹着要来南晏的客人,断不可给师家添麻烦的,管事明白她的好意,却怕师谨义误会,连忙换了话题:“臣小姐,老仆带您去歇脚的院子吧,您可想不到那院子里成片的扶桑花,那叫一个漂亮。”
他将师谨义拽到身后,挂着笑意哄走臣无怜,临走前压低声音劝说还沉浸在那句话中的二少:“二少爷,臣小姐并无他意,您莫要往心里去,老仆先去安顿好臣小姐,您若有意,不如去找大少爷和夫人。”
师谨义怏怏抬眼,抿紧了嘴唇,又不甘心的扭身离去,临走前憋出几个字:“知道了。”
却说另一边师远诘进了府,一路往后院而去,听闻母亲要亲自前往嵇城探查,急的火急火燎闯入正在议事的书房,里面常家几位舅父和下面家臣齐刷刷扭过头来见到突然闯入的人,面上表情喜忧参半。
常婕见到长子归来,一时不敢置信的怔在书案后,她拍了拍正搀着胳膊阻拦自己出城的二哥,急促呼吸着:“出……出去,”
“三妹?”常庆鸿也没想到师远诘会在这个节点赶回来,听着耳边妹妹似有若无的声音,又凑近了问一遍,常婕已经顾不上别的,挥了挥手:“都……都出去,这件事我自有定夺,诸位静候调令吧。”
常庆鸿叹了口气,道了声:“好,”便随着其他家臣出了屋子,师远诘将看过来的家臣神色一一扫了个遍,等全都离开后唤来侍卫将房门守好,这才走上前托住短短几天已见憔悴的母亲:“母亲,儿子回来迟了,让您受苦。”
常婕看着他与师安徵别无二致的脸,悲拗难忍将他揽入怀中啜泣起来:“远诘……远诘,娘只剩下你了,娘如今只有你了……不要再离开为娘身边,不要再出去了,娘受不住啊……”
“娘……”师远诘伸手反抱住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长吸口气,问出了最伤人心的话:“父亲究竟为何离开,去了哪里,他是从府里离开的,您都知道,对不对?”
常婕揽着儿子的手臂微微收紧,只顾低声抽泣对此问话一言不发。
“娘……钟麓封城您是知道的吧,嵇城滨安出的事我也听说了,内忧外患生死攸关,父亲至少教过我该如何做好分内之事,娘,还有我,信我好吗?”
“父亲是否出事,为何出事,我需要知道内情,我需要找出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轻拍母亲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直到常婕深思熟虑后,来回几个深呼吸,才终于愿意缓缓吐出实情:“燕泺以钟麓新君的名义,给你父亲下了召令,他要你父亲从西禹官道前去,面见陛下。”
“怎么会,陛下他……,钟麓城一直被鎏昭殿掌控,新君怎么会突然召见父亲?”
母子二人心知肚明那新君是为何人,常婕轻笑:“你能想到的,安徵会想不到?这就是燕泺给你父亲下的套,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可是他去,完全可以走东夏,没必要按照燕泺要求的走西禹,燕家居心叵测,万万不可自投罗网啊!”师远诘想过燕家反水,却没想到竟是父亲将自己送上燕家门任其宰割。
常婕笑儿子思虑还是稚嫩,一下下拢着他垂在肩侧的头发摇摇头:“这就是娘不愿意跟你说这内情的原因啊。”
“你爹他是要拿自己的命,去赌燕家忠君之心。远诘,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师家臣家微薄之力,搏一个韶殷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