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身上的伤经过侍女简单清理,不消两日便恢复的只剩下一道道浅淡白痕。钟兰日日将汤药流食送进房里,由一直守在她床边的少女悉心喂下。
这偌大臣宅仿佛换了主人,钟兰家仆甚至是臣小姐,个个围着昏睡在床生死不知的女孩转,而家主臣无妄却忙的脚不沾地,鲜少见着影子。
“唉……小姐,您回房歇一歇吧,四天了,您得爱惜自己身子,想必白小姐也不希望您因为她过于劳苦,把自己累倒了。”
钟兰将残羹冷炙收好,临走前看了眼趴在床侧,坚持给白苏那无底洞一样的躯体输送温养残脉灵力的臣无怜,忍不住劝道:“更何况,白小姐的灵脉早就……您不必勉强透支自己灵力的,您刚苏醒,万不可这般糟蹋啊……”
“阿娘……”
钟兰微怔,听着这声软糯耳熟的呼唤,眼角不自知的温柔下垂,恍惚了半晌才一脸愧疚的低下头:“小姐,老奴是钟兰。”
“我被那厉鬼压在一片黑暗里,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阿娘,我不知道天黑了多久,不知道哥哥有没有在找我……我听到阿娘一直在我身边喊着我的名字,可我找不到你,最后……连你的声音,我都听不到了。”
少女握着藏在掌心冰冷的手,柔和的温暖通过肌肤触碰,小心翼翼的淌入另一具陌生而残破的脉络。屋子里寂静的很,连呼吸都放的无比轻缓,钟兰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少女梦呓般的吐露,欲言又止。
“时间过得好慢,那里好黑,我好像是……快要疯了。”
“后来,黑暗里……出现一道光,那道光特别特别暖,站在我面前,指着我说,这个地方好冷……她身上好像有什么在缠着她。”
“阿娘……那时候我就觉得,她……就像是突然降临的神,她在的地方,很安心……”
“小姐……”
“我知道她本来就是神的……”钟兰的话再次被打断,面对床边探过来的乞求目光,终究没再去纠正臣无怜的称呼,深深地躬身一礼,沉默着退出屋子。
等臣无怜目送钟兰离开后,扭过头来继续照看白苏时,正对上一双迷迷糊糊努力适应环境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光亮还是错觉,臣无怜直觉那双眼睛在从珠玉般清亮的琉璃色逐渐深邃,浓成一团看不透的阴影。
她受到惊吓下意识松开握在掌心的手,猛地起身后退两步,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床上之人嘶哑着嗓子柔声问道:“臣小姐?”
“啊……是,你,你醒了?我……我去叫府医过来。”
臣无怜无措的扯着衣襟,结结巴巴说出一句完整话,白苏活动了下手臂,撑着身子坐起来,全身上下的骨头咔咔直响叫嚣着酸痛。
“不……不必,”她连忙开口叫住开门就要往外跑的臣无怜,拧着眉心细细梳理这些贸然出现在大脑里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臣小姐,师尊……寻仙师在哪儿?可以替我请他来一趟吗?”
杵在门口扶着门框发呆的女孩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回道:“寻仙师他,尚在闭关,当初说三日休养,如今已过八日,还是……没有要出关的消息。”
“他伤的很严重吗?”
“听兄长说,仙师腰腹下有那厉鬼一剑贯穿伤,看着……很严重。”
和煦的春风透过窗缝将纱帘微微拂起,暖阳的光亮映在榻上,让臣无怜愈发看不清藏在阴影里的人究竟在想什么,须臾,一只手隐约探了出来,接住一捧阳光。
“臣无妄……”
臣无怜身子轻轻一颤,她认眼前人作拯救自己于黑暗之中的神明,但……眼前人也确确实实是一位居于高位的神,神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她之于弱小力微,无以干预。
更何况现下她的命,与这位神绑在了一起,神殒,她亦亡。
尽管如此,她依旧相信着眼前人,并非凶虐残忍之人,不会对臣家,对她犯下错误的哥哥下手。
“如今这局势,想必臣家主也忙的焦头烂额吧。”
“是……兄长他,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府里了,一直留在军营安排城中民宅修葺之事,不过……”臣无怜欲言又止,她谨慎的看了看房外,确认无人后关好门,走到床前轻声道:“我听兄长临走前嘱咐钟兰说,师家军队驻扎在了犁安,师大少爷会来金兰城……大概,就是这两天进城了。”
“嗯?”
听到这声疑问,她慌乱的抬头,看见懒散裹在绒被里那人郁结的模样,担心自己说错什么话。
“之前驻扎在犁安镇外的是师家小少爷,为何进城却换了人?”
“那……那我去替您问问?”
“不必劳烦了。”
自犁安到金兰少说也要半个月车程,压到八个日夜,十有八九是师远诘独自一人快马加鞭,而专门将师谨义替换回师家领地……除非师远诘的十万火急已经不是师谨义能处理的范围。
甚至就连师远诘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