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丢出了魑仙居。
“那不过是南边凤凰手底下的五司坟冢,何来的关系户?!”
这关系户可给悭忱添了不少麻烦,尤其在得知阎鸢也参与了覆巢之乱后,悭忱看着往生桥上的刀冢,犹如看着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毁灭冥土的炸弹般心情复杂,与神界同舟,他存了私心将刀冢一事压下,五司寻不齐凰巢便解封不得,如此一来他也不会与岚幽兵戎相见。
可如今他与凰王冰释前缘,早巴不得这刀冢赶紧离开往生桥,免得酆都流言泛滥人心不宁……啊不,鬼心不宁。
“往生桥……不是固定的,它会,随意出现在,有消亡之人的,地方……”走在前面的阎鸢费尽心思的解释这其中缘由,她手腕上的红线慵懒的摇摇晃晃,时不时探出头引她往前走。
白苏明白了,这往生路就是一块哪里需要哪里搬的砖,鬼都不知道这条往生路下一次会出现在何处,更何况要那寄居着刀冢的特定往生路。
“阎鸢是……冥童,可以,找到那条路。”
“这条红线呢……”
“它不叫,红线,它是……孚生。是师傅和……父亲,系在阎鸢身上的。师傅说,这是阎鸢的……命。”红绳颇为矜持的躲闪着她的触碰,见她作势要收回手指,立刻一副不情不愿姿态蹭过去,白苏不动,它的躯体打着圈圈探出脑袋尖,偷窥手指主人的神色。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与阎鸢如出一辙。
“孚生断,生魂散,师傅是这么叮嘱阎鸢的。”
白苏吓得头皮一紧,正在逗弄孚生的手缩回来,按在了那头白发上:“阎鸢,这种事……可莫要随便说与旁人听。”
“阎鸢知道,凤凰姐姐,不会伤害阎鸢,所以……阎鸢给姐姐,看孚生。”
金兰城里,拄着魂幡的黑衣人见两人路过,无比友好的摇了摇手中的招魂幡,转身继续指挥安详排队的魂魄秩序井然的走上往生桥。白苏好奇的顺着长队探过头去,白玉阶顺着桥的一端,界限分明的出现在两位值守鬼差身后,散发着莹莹柔光的桥面上,落了一地艳红花瓣。
或许是冥皇亲自前来,也或许因为城中亡于一时的魂灵太多,这一片冥土上竟同时开启了四座往生桥。
好巧不巧,这其中一座,白苏眼熟得很,她没看到身边孚生兴奋的探头指明方向,耳边响起在金仙镇时听到的声声呼唤。
急促而悲伤。
“阎鸢,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父亲说,那是……凤凰姐姐的眷属,他们,在等凤凰姐姐,接他们回家。”
红绳绕住她迟疑的手,催促她走上往生桥,阎鸢立在桥栏旁等待归人循红线找到来路。白苏回头观望,那截红线末端遥遥牵在无法触碰的地方,延伸不见尽头。
往生桥阴冷宽阔,满是扎眼的白,脚踩上去飘渺虚无,唯独那点深渊样的黑,在温柔的替她编织美梦,造着归宿。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白苏望着近在咫尺的刀冢,突然明白为何这感觉似曾相识。直直竖立在桥面断痕中的玄色刀体上,依旧是熟悉的凤凰图腾,寥寥几道刻痕自刀柄连绵刀锋,在她一步步靠近之下,泛起泪花般的涟漪。
她不明白,四方六界无数灵气充裕美景富饶的风水宝地,这呆傻的长刀偏生选了这么个鬼气森森不赴往生的地方。
长刀嗡鸣,一下下碰撞挂在上面的黑玉刀穗,发出清脆焦急的声响。
“我怕您,找不到我。”
玄衣青年立在刀冢上,裤脚衣衫被一丝不苟的绑紧,他微俯下腰,锋芒毕露的五官尽力舒展开最极致的温柔。
白苏探过去扶住刀柄的手,被他修长宽大的掌心拦在半路。
“三百年不长久,与您坠入深渊两千载,不过过隙白驹罢了。”
“王散魂而去,难知居于何处,我便守在这往生桥上,盼您归期,望您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