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确认,身随心动立马起身,因为太着急,还被椅子绊了下,差点绊倒,来不及抚平翘起的裙角,三步并两步跑到楼梯间,抓着楼梯扶杆一门心思往上冲,所以根本没注意黑暗中有人偷摸绕到她身后,在她靠近天台边缘时,感觉身后一个推力,脚腕一疼,整个人瞬间腾空。
刺激、失重、感觉心脏被压缩被攥紧。刘青青虽然在做梦,但真实到她似乎又重新经历了一遍似的。
嘭一声,真疼,脑袋里有东西流出,红色的,还有白色的,软糯糯,混在一起像没蒸熟的血豆腐。
她想呼救,想伸冤,但灵魂已飘离身体,已触摸不到所有人。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静躺在冰冷地面,等大厦值班的安保听见声音跑来,她已凉透。
救护车,警车,零星几个围观的人,热闹又寂寥。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盯视,她却没因紧张想躲。尸体,已经不能动,灵魂,谁又能看到。奇怪的是,人间就她一个灵魂在飘,连个同伴也没。
一周过去,她的死亡原因被定为意外,上天台的原因核定为加班到深夜去天台透气,失足坠楼。
失足?她是一个自由的阿飘,死后飞回天台就看见一个穿着保安服的高瘦男人整整衣角,掩好惊慌,一脸严肃认真地继续下楼巡视。
死亡原因断定为意外的证据,就是没有证据是人为,疑案从无。
她跟着警察调查了一遍,
天台没安监控,消防通道有多处监控死角。
她所在的公司租得起顶层,却没安收声监控,经理说是为了尊重员工隐私和保护公司机密。
她怕亲爸知道她的死讯后伤心,除了跟着警察等进度,大多时间都飘在爸爸身后。
独生女死了,爸爸似乎接受良好,工作日照常上班,周末去工地搬砖,生活装得满满当当。
去殡仪馆领闺女骨灰那天,爸爸一身黑,签了一对文件后,交了钱把骨灰寄存,寄存时间十年。然后对着骨灰盒上的黑白照片,轻身嘟囔了句:“下辈子当我儿子吧。”
身边的工作人员听见后,抱着文件夹的手紧了紧,一脸鄙夷和嫌弃,看着这位重男轻女的爸爸走出殡仪馆后呸两口,又低头给儿子发微信,叮嘱儿子给她找儿媳时一定要避开重男轻女的亲家,她怕被气死。
看过工作人员的愤怒后,她心里酸涩。
低落地跟上爸爸,轻飘飘趴在爸爸肩膀,跟着他一块坐公交车,看到他到了工地,脸上的木然一收,对着工友像没事人似的挂着笑,给来视察的包工头递烟,点头哈腰小声说着好话,想让包工头帮他介绍个夜班保安的活,还含蓄表示他最近缺钱,很缺钱,什么都愿意干。
刘青青看爸爸人到中年还如此卑微,只觉得气愤,又憋屈。
根本不是他家欠的钱,是爸爸帮别人做了担保,欠钱的人跑了,借钱的人都找上他家门。爸爸还想把她的工资也拿走还账,但这愿望注定要落空。
她研究生毕业两个月,进公司半个月,还是实习生,工资没多少,但这回的补偿少不了,毕竟她是加班期间意外死亡。
想到这笔钱用来替白眼狼还钱就心堵。
算了,她早该习惯的。
从小到大面对父亲,她心就没顺过。爸爸看着她总是叹气,她总自省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什么。在这一声声的叹气中,她学会了顺从,也学会了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