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活着,就痛苦得要死。——叶真中显《绝叫》
夏油自从我死了之后,便摘下客厅的表,餐桌上的报纸早已叠成一摞,他从冰箱里取来冰袋堆在尸体缝合好的伤口上,打开空调,让屋里保持低温干燥。他用冰箱里剩下的食物充饥,听着电视里重复的无用新闻话术。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我真的非常抱歉,总而言之对大家带来不好的影响,真的是非常抱歉,非常不好意思,希望大家能理性的对待这次事件」
没有任何改变,只有在发生事件后道歉,其中的因果关系,为什么没有早些察觉到呢?
夏油拿起遥控器关掉闪烁着黑白条纹的电视屏幕。
“呼……”
夏油靠在沙发上,向半空吐了口烟,屋里的光源只剩下空调微弱的指示灯,还有手里忽明忽暗的火星。他把烟放在嘴边,还要再吸一口,试图用尼古丁来刺激神经,提高他的接受能力,令他对周边的感官变得迟钝。
「对不起啊,夏油先生,真的很抱歉」
夏油默默地放下烟,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盯着烟头愣神,看火星灼烧着烟的外皮,燃烧着内里,如同迟钝的导火索腐蚀着烟草,缓缓向烟嘴过滤器靠近,时间久了,烟头留下一截烧尽的变得疏松的烟灰,掉在他的黑色裤子上。
“啧。”
夏油看到这一幕后眯起眼睛,顿时失去了吸烟的欲望,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屋子里并没有烟灰缸,他从怀里拿出随身烟灰缸,掐掉火星,按灭烟头,收回原处。他抬头看了眼客厅边缘自然垂下的窗帘,走近了试探它的重量。
呼吸的气流无法撼动它,如同无法改变这一次死亡的事实一般沉重。
夏油伸出手攥紧窗帘,堆叠出更多的褶皱后猛然拉开,推开阳台门,不让自己看隐隐往外渗血的墙角,他迈过尸体的幻影走到阳台,打开窗户,迎面扑来的是一股闷热潮湿的狂风,肆意吞噬着屋里的冷空气。
映入眼帘的是夜晚的光景,上面没有星星的漆黑天空,下面没有灯光的阴森街道。
夏油发出一声苦笑。
“什么啊,已经这么晚了。”
他足不出户,在厚窗帘的遮挡下更是难以察觉外界白天与黑夜的颠倒,更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他会时不时地从兜里拿出黑色mp3。他在我死的那一刻就已经按下暂停键,按下播放上一曲的按键,可是他依旧没有看到报纸上的日期更改到2018年7月20日,还有活生生从屋里走出来,或许不会回应他直接上班,或许同他说着“早上好”,并过来吃早饭的理大人。
夏油自从我被警方击毙后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警察破案了,就算有人察觉到案件之间的端倪,下一次都不会记得,不过是一遍遍重复着悲剧罢了。而且凭借他本人出手杀死那些人,这个事件也会吸引警察的注意力,最后落到被爆头的境地。
那一次真的好危险,他差点以为他必死无疑了。
夏油摸着鼻子,他依稀记得子弹是穿过鼻子,再然后就是在合租屋里醒来,掀开被子,走出屋门,摸着放在餐桌上的报纸,确认日期后看理大人从屋里完好无损的走出来,然后,这一次,又死了。
这具身体曾为诅咒师,术式为「咒灵操术」,他可以轻易操纵咒灵杀人,虽说是很方便,但容易被咒术高专捕捉到残秽,上层会察觉到“夏油杰”还存活的事实,对他再次处以死刑,那样他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夺取这具身体,夺取这个术式就没有意义了。
可那又如何,这一次理大人又死了,就算他存活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已经四次了,加上这一次已经是第四次了,我依旧没有救下理大人。我去了解藤原惠的为人了,我知道他对理大人的重要性了,我也独自杀死引发这起事件的相关人员了,理大人做了同样的事,可还是——
我们用生命得出来的结论是:杀人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
可是逃避,逃避也不行啊。这一次理大人因为身体原因,她没有去烤肉店,她分明已经避开了这起事件,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受到伤害的是其他人,结果,她还是死了。
她为什么会死,这一次她为什么会死。
莫非是那两个死者,她的那两个同事,椎名佳耶子,高梨英莉,她们和身为重伤者的藤原惠一样,和曾被他杀死的藤原惠一样,他,她们,他们三个,对理大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人吗?
好想杀死她们,如果她们死了的话,理大人,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理大人,会为了她们向我复仇吗?那样的话,理大人,在她对我无能为力的时候,在她没有办法杀死我的时候,想必,她也不会离开我了吧……
不。
不行啊,不能杀死她们,我不想看到理大人痛苦的哭泣了,我不能对她们出手,必要时甚至还需要保护她们。否则以理大人的性子,她真的会毫不犹豫的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