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浅予迷茫的眼里,宁姐爬在旁边,叽叽咕咕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她已经憋了一天了。
宁姐之前每天都会去跟高氏请安,昨天见雪扫了出来,宁姐就想去正院,被身边的奶娘给拦了下来。
奶娘告诉她高氏有孕了,又要分心照顾赵浅予,实在没别的精力了,让她“体谅一二”,等今天再过去。
宁姐性子安静害羞,被教得很懂事,奶娘告诉她应该这样做她就照做了,但她对高氏有孕的事情又“耿耿于怀”,奶娘和婢子十分高兴,宁姐虽然小,却也知道她要是跟奶娘说起,奶娘肯定会说她不懂事,说她是长姐,应该要大度宽容。
至于兄长赵顼,他肯定会说让她不要管长辈的事,还会讲一些她还听不懂的大道理,告诉她是圣人之言。
什么圣人之言,她不明白。
反正宁姐知道,“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这当然不是宁姐自己领悟出来的,而是奶娘和婢子有时候在廊下东家长西家短,她们绘声绘色讲的那些宁姐听不大懂,却牢牢记下了她们最后总结的那句“男人都是靠不住”的话。
宁姐深以为然,觉得奶娘和婢子不愧是大人,什么都懂了呢。
兄长也是男子汉,所以也靠不住。
看来看去,能跟她有共同语言,也不会教训她的只有二妹妹赵浅予了,是以一大早宁姐就跑过来了。
把心里话讲完了,宁姐突然觉得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扶着赵浅予慢慢下了小床,两个孩子还小,谢奶娘在一旁看得着急,生怕她们给摔了,好在她们虽然摇摇晃晃的,最后还是安稳站定了。
赵浅予小心牵着妹妹走了几步,赵浅予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圆润的小脸看着她。
宁姐摇摇她的小手,脸上十分不解:“妹妹走。”
赵浅予笑眯眯的,朝她伸出手。
孩子都是具有很强的模仿能力的,尤其是在比自己更小的孩子面前,总会下意识的模仿长辈对他们做的来做。
赵浅予一伸手,宁姐就学了奶娘和婢子平时对她那般,两只小手放在赵浅予腋下,想把人抱起来。
赵浅予快九个月大了,养得极好,圆润结实,实心的,宁姐还不到三岁,怎么可能抱得住她,反倒自己被重量带着摔成了一团。
旁边奶娘和婢子们吓了一跳,还没赶过来,宁姐已经自己爬了起来,委委屈屈的跟妹妹承认:“我抱不动。”
赵浅予刚刚也摔了,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她也没摔疼,冲着宁姐叫了两声安慰她。
“谢谢妹妹。”二妹妹不跟她计较,宁姐抿了抿嘴角,冲她笑笑,也不再抱人了,她在赵浅予身边坐下,两只小手撑在膝盖上,捧着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幽幽的叹了一声。
赵浅予眼里有些疑惑,但也学着她的模样,两只小胖手托着自己肥肥的脸颊,皱着小脸,从嘴里硬是挤出一声长长的“欸”。
两个不到大人腰高的小人,偏偏还学着大人悲伤春秋的,怎么看怎么叫人忍俊不禁,房中奶娘和婢子险些笑成一团。
他们这一房现在有四个奶娘,别看人不多,但再小的地方都会拉帮结派搞小团体,四个奶娘关系也有亲疏远近。
说来几个奶娘里最好说话的是二郎君灏哥的奶娘王奶娘,她跟谢奶娘一样都是从外边雇来的,自然而然就走得近些。
王奶娘来得久,灏哥又娇气,不像二娘子让人省心,王奶娘心里憋了话又不能跟徐奶娘两个讲。谢奶娘进来后,王奶娘经常拉着她吐吐苦水,各房的事情谢奶娘也多是从王奶娘口中知道的。
相比她们两个从外边雇来的奶娘,徐奶娘跟顼哥的奶娘都是出自郡王府,平时做派也讲究,讲规矩。
家仆嘛,跟雇仆总是不一样的。
觉得高上她们一头。
她们雇来的奶娘走得近,徐奶娘两个当然也是。
谢奶娘跟徐奶娘两个见了面向来客气,像今天这样笑作一堆还是头回,连带的让谢奶娘觉得徐奶娘都和蔼可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