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
纷乱的室内,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姜采盈高举手中的火信子,火苗在空气内颤颤地扭来扭去。
姜采盈胸脯上下起伏着,看着李漠,眼中有决绝。不论是梦中,还是现如今,李漠永远只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
她冷笑一声,眉心生寒,“李漠,你不会以为只有院外埋了硝石吧?”
此言一出,室内明显静了一刻,围一圈的众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他们手中刀剑慌乱地碰撞出尖锐的寒声。
姜采盈随意地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这儿、这儿、还有那儿、甚至你方才的柱子上,都被涂满了硝石粉。只要你们敢动,大家就一起死。”
她说到后面,连眼睛都睁圆,语气也颇为激动。
大不了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子除掉李漠和卫衡,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一旁的卫衡神色逐渐有了变化,他抬眸盯向姜采盈。
她的性子,还如往常那般莽撞骄纵,可生死关头,她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决绝与狠戾。
他好似看不清她,也看不透她。
李漠见姜采盈神情激动,手中拳头攥紧,面上也露出一丝阴狠。
他悄无声息的退了两步,神色忌惮,“公主,你冷静些。”
“叫你的人先退下。”姜采盈沉声呵道。
李漠站着不动,眼神发狠。
“快啊。”姜采盈将手中火信子往下扬了一下,火星子霎时闪着碎光往地下落。
李漠一只手背在身后,沉声下令,“都离公主远些。”
“公主,你把火信子吹灭,我们有话好好说。”
李漠向姜采盈身后侧一人示意,一边稳住她情绪,“其实这天下由谁来坐,又有何区别?如今陛下年幼,难堪大任。与其让大云朝由此衰败下去,还不如改换明主。”
“公主,无论如何,我都会一辈子对你好。你是我的妻,往后你依旧可以享受荣华富贵,万人景仰的生活,这难道不好吗?”
“若你担心陛下,我也可以求父亲,好好安置你们,我说到做到,绝不轻言。”
“闭嘴。”姜采盈只觉得可笑,“你以为本公主会信?李漠,你会怎么对陛下,怎么对本公主,本公主早已经心知肚明。”
姜采盈警惕地用眼神的余光打量着周围,她的身后还有持剑的府兵,可左手旁便是不足三尺高的窗户,窗户外是一口蓄水的大缸。
倘若她抓住时机越窗而去,临去之前再将火信子抛下,火光一定会将竹屋全部引爆,而她尚且有脱身的可能。
她刚打定主意,余光却突然瞥到一旁的卫衡。理智告诉她,如果能用此计,将李漠和卫衡二人一并除去,对于大云朝来说只有利而无一弊。
可...
不知为何,她有些犹豫了。
“公主,你为何就是不相信我?从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李漠面上带着愠怒,步步逼近。
两人的身位稍稍转了些,李漠的视线随即转到一旁的卫衡身上,彼时他的脖子上还架着数十把冷剑,剑刃反射的寒光,映照出他慵懒的神色,似乎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李漠额头青筋暴起,随即露出一抹了然、轻蔑的笑,“我知道了。”
他先是面带愠怒与不甘地看了卫衡一眼,随后视线在姜采盈和卫衡身上游离。
他冷笑着点了点头,转动的眼珠闪着猥琐的幽光,面露鄙夷,仿佛亲眼所见什么旖旎的亲密画面。
李漠陷入令他抓狂的想象中,于是双手握拳,指关节被他握得咯咯作响。
“难怪旁人说,女人不论多矜持,一旦到床上便服帖了。”
“你放肆!”姜采盈气急败坏,她用力一指,手中的东西变了力道,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
李漠的眼眸微闪,电光火石之间,有一人闪身而过,抄起桌上一杯热茶径直往姜采盈的手上泼去。
姜采盈疼得缩手,肌肤立马烫出一块红印。
下一秒刀剑交锋,发出几声铿锵声响,一道人影飞身闪过。
卫衡飞身而起,脚尖在梁柱旁的花盘暗格处轻轻一点,露出一方黑色天地。
这是一个密室!
姜采盈头皮发麻,卫衡她早有后手,所以一直气定神闲。她来不及思考,身体瞬间腾空。
由于重力,她的头不自然地往后仰着,卫衡右侧脸部的清冷轮廓清晰地映入眼帘。
倏地,姜采盈看见卫衡从腰间掏出一个火信子。他的唇角扬起一个若隐若现弧度,原本清冷的轮廓霎时变得阴狠起来。
暗格关闭前,姜采盈看到李漠睁圆的眼,满蓄惊恐与怒火,“不!”
接下来,是浓烈的一阵火光,热晕几乎将人的意识全给冲散。随后地面上轰然传来爆炸声响,一瞬间竹屋,竹林融为一片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