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说到一半的女子抿唇,脸色微微发白之余,又暗暗透出股不服输的执拗来。
她叫紫珠。
紫珠是掐着点出门的。
听闻瞿雪风正在大厅与诸臣议事,她琢磨着该结束了,就把灶上一直温着的鸡汤给端了出来。
她的厨艺一向很好。
用手探探温度,她打算趁着这难得的间隙给瞿雪风送去,他这几日来实在太忙了,倘若要等他抽出空来见她,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走至大厅外,紫珠见到了门口徘徊踱步的王猛。
他念念有词,嘴里一直在说着什么,样子十分苦恼。
她惊讶地趋上前去:“王统领?”
王猛同样吃惊不小:“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他连忙迎上前截住她的去路。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不能让唐紫珠知道将军正和余瑶公主在一块。
“来给阿兄送汤盏。”紫珠道。
早在几年前军营里时,她与瞿雪风就结拜成了义兄妹,这点瞿雪风身边的人无不知晓。
但鲜少人知的是,这位瞿雪风的义妹,对瞿雪风本人怀有一定不可说的心思,另外她自己的身世来历也颇可说道。
王猛只觉,如果让唐紫珠莽莽撞撞地闯进去,触怒瞿雪风当然不大可能,但要是让余瑶发起火来,倒是有些控制不住。
前面悻悻离去的大臣们就是前车之鉴。
几年的相处认识,他心底自然更偏向唐紫珠一些,于是道:“只怕唐姑娘要稍微等候一二,将军还不曾处理完事宜出来。”
“那我等等便是。”唐紫珠颔首,像是没有领会到王猛委婉的请她离去的隐辞,“先前阿兄说你去保护公主了?如何今日倒是你在当值?”
说到公主,唐紫珠心头微微一缩,不动声色地打探起来。
王猛只得道:“卑职确实是在保护公主。”他忍不住叹一声,“公主现下就在里头,与将军议事。”
“什么?!”唐紫珠失声道,“公主就在里面?!”
“是。唐姑娘……”
王猛疑惑,尾句不待问出来,就见唐紫珠脸色陡变,不管不顾竟绕开他直接就要闯进去。
“唐姑娘!”
“砰!”
就如同他拦不住余瑶一般,他同样也拦不住唐紫珠。
临近门前,唐紫珠脚步迈得太快,没留神脚下直接扑下了地去,王猛不由惊呼。
“民女……”她又气又恼,啐自己在眼下乱了方寸,不由满面羞惭。
余瑶道:“想来这对王爷而言并不难,因为不也有人被王爷你给带进来了吗?”
唐紫珠低着头,想也不用想余瑶自然不是在跟她说话,但这般轻巧淡然的一句,不是在对着她说,却胜似在对着她说。
她就是余瑶口中被瞿雪风带进来的人。
她只觉得余瑶一句话像是打在她脸上的一耳光,羞惭着的脸不由白下去,抿了唇不再开口。
“条件简陋,不多叨扰了。”
听一阵裙裾的窸窣,那人的脚步慢慢远去,像是从头至尾不曾在意过地上跪着的她。
从来如此。她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跪着。
唐紫珠咬了唇,眼睛里渐蓄了泪,又强抑着忍下去:“将军,她……”
在外人面前,瞿雪风为保持军纪,总是不允唐紫珠“阿兄阿兄”的叫的,唐紫珠聪明,从来不在这点上惹他不快。
瞿雪风揉一揉额,道:“没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他将她扶起:“起来罢。”
唐紫珠一面站起一面羞惭,悄然拭去眼泪,将手上食盒递过去道:“给将军的,也不知洒了没有。”
她偷偷打量瞿雪风的神色:“将军,依你看,公主她……还记得我们吗?”
不知她用意何在,瞿雪风揭食盒盖子的手一顿,淡淡道:“瞧着似是不认识了,毕竟殿下是贵人。”
而贵人大多忘事。
揭开食盒,一阵馥郁的浓香。
要不怎么军营里的人说唐紫珠手艺好,只见暗红色的食盒之内,一小盏鸡汤静静地散着热气,汤汁浓郁鲜香,色泽浅黄,轻轻一扇,就是香气扑面,不由人不食指大动。
瞿雪风静静将这碗汤看着,问道:“紫珠是想要殿下还记得我们?”
唐紫珠连忙摇首,咬唇道:“这……倒不是这个意思……”
她话中仍有未尽之意,却难以启齿,犹疑彷徨。
瞿雪风就直接多了,嗤笑道:“我们替她记着便是,也不消她自己记着。”
话中森寒,不消刻意去体会也淋漓尽致。
唐紫珠一颗心稍定,云开雾散一般豁然开朗起来:“那紫珠陪将军一起。”
她殷切地叫瞿雪风喝汤。
瞿雪风一口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