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的间隙里,小广抬头看我,平淡的目光先是落在我盘起的头发上,才行至我身上的蜂部常服。
随后,她用毛笔尾隔空点了点我头上的木簪:“会不会太素?”
我摇头:“姎偏好素簪。”
将新换的竹简在书案摊平,毛笔轻落在玉搁笔上,小广单手支在脸旁,嘴角微翘:“‘姎’?”
我噎了一下,伸出手指挠了挠鬓边:“用‘我’会不会不太礼貌?说实话,还是不太习惯这边的讲究……”
小广眉眼间笑意更深:“‘这边’?”
我抱拳冲她前后摇了摇,讨饶:“殿下,别逗我了。”
如同一只成功捉弄了人类的狐狸般,小广眉眼弯弯地轻笑两声,方朝我招手:“坐近点。”
待我贴近书案,她猝然伸手捏住我的脸:“适才辛夷报予我,说你今日早晚两顿吃的都不多,甚至晚膳都是早膳吃不完的,求了石兰留到晚上热了吃,结果还是没吃完。”
辛夷和石兰应该是今日陪着我的两位侍女姐姐。
将我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小广嘴角的笑意淡了不少:“是你食量本就小,还是不想吃?”
我老实回答道:“暂时不想吃。”
在那场好似没有尽头的折磨里,直到味觉消失前,我嘴里唯一能尝到的就是自己的血味。
也不知道是应激症状还是心理层面的自我暗示,从我醒来那刻开始,嘴里那淡淡的铁锈味就没有消失过。
喝多少水都消失不了,甚至连饭菜的味道都掩盖不住。喝水倒还好一些,就当是比较严重的牙龈出血,喝着喝着就习惯了。
但吃饭不行。
嘴里的饭菜嚼着嚼着,就成了拌人血的黑暗料理。我自认自己只是愚蠢的人类,暂时还没办法达到拔叔的境界。
小广又捏了捏我的脸,没有再继续追问。她不笑的时候,眼尾嘴角也习惯性地带着些弧度,不知不觉中就给人留下了好亲近的印象。
我想起游戏里的立绘,不论是哪套服饰,画面里的小广确实一直温和地笑着,眼眸也赤子般明亮,就像现在破开次元、活生生存在于书案对面的她一样。
不急于再提笔处理文书,小广交叠了手垫在下颌,问我有没有想问的问题,还是由她将针对我的部分从头到尾理顺一遍。
我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小广。比起我胡乱瞎问触及禁区,倒不如让绣衣楼的主人把无害且逻辑通顺的故事告诉我。
活在乱世,有些事情不要追根究底。
·肆拾肆·
“想要你命的是先帝。”小广嘬了口茶。
我:“……哈?”
等等,你等等,这话可以直接说出来吗!!
被贴脸轰炸的我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指天指地指八方:“这这这这这里……人,那那那个 ,隔壁万——”
小广言简意赅:“阿蝉在外面守着。”
我默默放下手。
阿蝉,我的安全感代名词。
很快,我反应过来:“先帝?先?”
小广竖起食指贴住唇:“不可多言……是哦,在无娘休养的这几天,皇子辩已继位为帝。”
我默然,事情不出所料的朝着游戏主线推进了,假如鸢子后续没再改剧情,这个时候以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已经压过了十常侍。
那刘辩呢?他如何了?
我不由得绷紧神经,欲要再问时,小广却似乎早已料到,缓缓摇了摇头阻止我开口:“他没事。”
于是我放松下来,叹气道:“那就好……”
屋外突而卷起阵风,微凉的温度挤进窗缝,逗得烛火簌簌。
小广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口气,问:“无娘啊,你到底从哪认识的我和宫里那位,怎么就那么放心的信任我们呢?”
我抬头看屋顶,干笑两声:“殿下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我与殿下们在达兰林初识,有幸得两位援手,才能活到今天,自是信任两位殿下的。”
总不能告诉小广她所在的世界就是个游戏,那不止次元壁,连我这个掌握部分后续剧情的人都会有危险。
虽然我对小广的了解并不深,但若是让她知道“游戏世界”的概念,游戏主线必然会发生改变。她不是那种明知有结束乱世、平定天下的可能,却选择独善其身的人。
而且,主线一旦发生不可逆转的、破坏性的改变,后果完全无法预料,游戏世界崩塌、重要角色死亡、游戏角色出现meta现象……总之,不能说实话。
少年亲王摆明不吃这套忽悠,说:“那你也算是稀奇了,刚见面的陌生人就敢信。”
我转而去看书案上的玉搁笔,继续干笑:“哈哈,可能两位生得面善,恰巧合了眼缘。”
小广无奈地看着我:“说胡话的本事再练练罢……既然不能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