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的下场是自己坐车回家。何今在家里东转转西走走,心情好得不像话。她拿出手机,在名为“此刻欢庆宋姐喜提奖金两千块”的群里把今早的事发了出去。宋姐火速赶来评论,发表了一连串的中心主题为“他爱你”的评价。
何今看着她发的消息,感觉自己开心得像要飞上天空得氢气球。膨胀得圆鼓鼓得何气球在群里发表重要宣言:姐距离拿下他只剩一丁点儿!
今天晴空万里。方久笠坐上车就后悔了,怎么也得送她回家的。但再纠结这个也没有什么意义。
回到家时,发现母亲居然在家。于久是大学老师,很少有空闲的时候,尤其是在秋天,很多学术会议和报告需要她出席。
于久搬了个凳子坐在楼下,眯着眼睛,看起来在晒太阳。
“妈,坐这等我?”方久笠凑过去蹲在她身旁。
于久拍了拍他的头,“对,昨天周老师又来找我了,你现在好点了吗?我们能说这个了吗?”
方久笠被太阳晒得头晕,“什么?”
“你的乘务员的体验,差不多到时间了吗?”于久伸出手,为他挡住射向眼睛的光。
方久笠仍然不想讨论这件事,“这是我的职业。”
于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和你爸爸都很害怕,你对事情的责任心超过了你能承受的范围。小笠,如果花枯萎了,我们要有信心去种下另一颗种子。毕业成果被人拿走的事我和爸爸已经解决了,小梅的事你也已经自己消化好了;这两朵花枯萎,我们就把它们换成新的种子,可以吗?”
不知道是太阳太厉害,还是此时于久谈论的话题令方久笠感觉到不舒服,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我很喜欢当乘务员,每天上完班倒头就睡,也很好。”
于久摸了摸他晒得有些烫的头,“回去吧,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睡个觉,练练琴,好好休息。周老师那边我先和他讲讲,好吗?”
方久笠站起来,看了眼坐在阳光下的于久,走上楼。
女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天气很好,多出去走走好吗,小笠?”
成程的消息总是回复得很慢,但他性格严谨,往往是每一件事都有回应。等到他全部回复完群里的大事小事,消息数量早就跳到99+了。
何今画了一些灰姑娘里的元素,包括水晶鞋、南瓜马车和仙女教母的魔法棒,还没想好怎么让它与黑暗的元素相配合,就昏昏沉沉地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晚上十一点,不幸被成程的点评震醒。何今本想发点吃的照片给加班的成程,点进去却发现成程居然罕见地提了恋爱意见。
“你可以约他去看植物园的金秋展,附近的特色植物园饭店,不算贵但是很有特色。而且都是素的,能显得你胃口很小。”
链接打开,植物园做的界面很简陋,但许多树都换上金色的衣服,道路上堆积的叶子黄灿灿的,像家里收完的地。何今划到最后看了看套餐,虽然都是素菜,但看起来很有创意。
何今想了想,自己的BJD刚交给师姐,黑暗风格的衣服截稿日还有一周,而且现在自己士气高昂。于是,何今打开成程发的链接,转发给方久笠,“你最近有时间吗?想谢谢你今天和之前的帮忙。”
方久笠在书房练了一下午的琴,从巴赫到莫扎特协奏曲。他试着放空大脑,不想去想于久的话。但对此刻的他而言,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间。
研究生选择了一直很喜欢的本科任课老师,为此拒绝了母亲的好友。老师资源并不多,在他门下除了要做许多并非自己想研究的方向的实验,连到大象基地也是动用了母亲的关系牵线搭桥。最后和母亲的好友周老师合作了一篇关于人象冲突的文章,自己的论文打算在此之上深入,却被导师拿走了用来做毕业论文的村寨调查记录,抢先发表文章。父母的叹息,朋友的关切,和险些拿不到的毕业证书,构成了他唯一一次“叛逆”的下场。
而那年却不仅如此。交往很久的女友,一次再一次试探性的出轨,最后变成在自己准备为这场恋爱交一个答卷的时候,又一次微笑地挽着别人的手,问他是否会生气。诚然,他对梅愿佳的喜欢早已消耗殆尽,但他从来都是以结婚为目的在继续这场恋情的。
那个下午方久笠准备了梅愿佳喜欢的花,除了戒指还买了小皇冠。她似乎知道方久笠对归纳在计划里的事有无限的耐心可消耗,于是她挑了一个让惊喜变成惊吓的时间出轨。但如她所料,即使在方久笠失望透顶后,仍然认为自己对她负有责任。
他当然记得当初那个雨天,他看着眼睛红红的梅愿佳,她眼里除了委屈还有生气。她因为漂亮,被传了很多谣言。那把伞下,梅愿佳拉住他的手,像是警惕的流浪猫,又让方久笠无端想起从母亲那里捡来的快枯死的盆栽,于是他点了点头,种下了这颗包裹着其他植物皮的菟丝子。方久笠从一开始就是想照顾这颗种子一辈子的。于是他修剪坏掉的枝叶,供给植物生活所需,但梅愿佳问他:你爱我吗?方久笠想不出答